常情重新回到爷爷所在的病房外时,父亲常乐正在门外等待着他。
令常情感到意外的是,对于自己这么晚才来见爷爷一面,常乐非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遣散了其他人,唯独留下自己等待着儿子的到来。
“爸……”
常情一脸颓废沮丧的样子出现在常乐面前的时候,父子两人都眼眶通红。
今天对于这对父子而言,恐怕是此生经历过的最痛苦的日子了。
医院里的灯光泛着不近人情的冷白色,常乐平生总是喜欢吵闹大笑,极少有这么悲伤的时候。
“去看看你爷爷吧,殡仪馆的车在楼下等着,我是为了让你看爷爷一面才让他们一直等着的。”
听常乐这么说,常情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那具已经离世的苍老躯体。
常歌的音容笑貌仍旧留在常情心中,永远都不会散去。
死亡不意味着失去生命,失去世人对其的记忆才是真正的死亡。
常情握住爷爷的手掌,想到之前在医院天台上爷爷跟自己说过的话,常情嘴角泛起微笑,看着这位临走之时仍旧面容慈祥的老者,他轻声许诺。
“爷爷,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常乐跟在后面来到父亲的遗体身旁,祖孙三代在这种场合下碰面,难免让人为之动容。
“爷爷临走之前让我告诉你别再哭了,他房间右手边有个黑色的小柜子,打开以后第二个格子里有留给你的信。爷爷说不能叫做遗书,听起来太晦气了。”
“你见过爷爷了?”
常乐一脸不可思议。
“嗯,托约哥的福。”
常情从不说谎。
常乐听不懂,但是既然常情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深问,现在明显也不是个适合再问下去的场合。
常乐拿出手机,打给楼下等候的公司成员,让他们安排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上楼帮忙抬遗体。
天胡在病房外面等候着,一时半会儿也帮不上忙,主打的也就是一个参与感。
好在唐约和万千随后就到了,三人聚在一起,等常乐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三人依次跟常乐打了声招呼。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常情跟殡仪馆的车到那边看看。”
常乐也不希望面前这些年轻人们沉浸在医院的悲伤气氛里,于是便让他们先行离开了。
三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迈步离开。
他们结伴等电梯的时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抬着棺材从电梯里走出来了。
先将遗体装进棺木再带离医院,也算是让常歌不必再被打扰了。
经此一事,众人的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好在幸运的是,唐约顺利逃过一劫,看上去什么事情都没有。
“唐约,你是不是人啊,从十二楼掉下来都没事?”
“没办法,我身手不凡。”
唐约跟天胡开着玩笑,仍旧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天胡不明所以,但是唐约没事就好。
不过很快天胡就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们身边好像少了个人……
“对了,乐乐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医院吗?”
天胡对万千微笑开口,他还以为是万千走得匆忙把乐乐留在了唐约家里。
万千闻言一愣,这才想到乐乐是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只是她当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完全忽略了身旁始终同行的有着银灰色头发的少女。
“她是跟着我一起乘坐出租车来的,却并没有跟我一起进医院……”
万千努力回忆着乐乐的去向,却根本摸不着头脑。
乐乐去哪里了呢……
顺着那道无形却又强大的灵力障壁,乐乐一路朝着它指引自己的方向前进,之后左拐右拐了好一阵,最后绕着医院大楼走了大半圈,才看见了医院后院里的一座凉亭。
凉亭里站着个身穿黑色吊带蕾丝长裙的少女,她背对着乐乐,所以乐乐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一袭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在背后倾泻而下,无风自动,体态优雅。
此刻时值盛夏,即便是黄昏后气温也并不会降低太多,可是乐乐越靠近那位凉亭中的少女,周围的温度仿佛也愈发降低,几欲结冰。
在乐乐的脚步进入凉亭的那一刻,始终为她指引方向的无形灵力障壁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顺着乐乐的来路迅速破碎开来。
“你是谁?”
乐乐轻声对着面前的少女背影开口,对方闻言转过身来,乐乐看清那人的面貌,身体却一时间僵硬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