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阵来自傍晚的夏风确确实实的由窗边吹到了房间里唯一的病床上,温柔笼罩着病床上老人的躯体。
下一秒,常歌缓缓睁开双眼,他从病床上坐起身来,看向站在窗边的和善青年时,那张苍老的脸庞上带着微笑,那是与故友重逢时的欣喜。
“唐雨,你来接我了。”
被他这么一叫,站在窗边的青年背靠窗台,尽管嘴角噙着微笑,可这笑容中的伤感之情却根本无法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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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命,我也没办法了啊,常歌。”
“没事,要不是因为你,我这辈子也不至于活得这么顺心。我家里有的是钱,我死了,儿孙还能不愁吃穿。倒是你,真让人羡慕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常歌从病床上下地,挺直腰背来到唐雨面前,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哪里还有半分苟延残喘的模样。
只是他人虽然离开了病床,可他回首望去,病床上的他仍旧还躺在那里。
常歌瞬间就明白了。
“年轻也没什么好的,到现在我孙子都没见过我,估计他还以为我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被判了无期徒刑。”
唐雨嘴上抱怨着,尽管这不该是个过分谈笑的时刻,可身边这个将死之人是他此生最重要的朋友,再度重逢之时,就算不能把酒言欢,怎么着也得一起聊聊天。
“你提起孙子,我都快死了,还没见到我那宝贝孙子常情呢。你看看,我还能挺多长时间?”
“六分钟。”
“那估计完犊子了,我见不到他喽。”
“你可以跟他见个面,以爷爷的身份跟他做个道别,莪们再回地府。”
“还是算了,别吓到我的宝贝孙子。之后你想想办法,让我给他托个梦得了。”
“没问题,小事一桩。我在下面备好了酒菜,咱们吃好喝好再上路。”
“好啊,好!”
重症监护室里传来了大笑声,只是室外无人能听见。
六分钟时间一到,心电图机上的波浪线条趋于平稳,最后汇聚成了一条直线。
常情三人一路从走廊尽头跑过来的时候,病房里正传来哭天抢地的悲怮声。
白言一脸悲伤地站在病房外,看到常情出现的那一刻,她双眼泛红,牙齿轻咬着嘴唇,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常情只觉得脑海嗡的一声,之后便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这个身材高大壮硕沉默寡言的壮汉,因为悲伤袭来所造成的巨大冲击而一时间愣在原地,像是失去了灵魂。
唐约和天胡站在他身后,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常情没能在爷爷临终之前见到他最后一面,天胡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责怪自己真该死,为什么非要依赖朋友,明明常情不去青城也没关系的……
常乐撕心裂肺的哭声自重症监护室里传出,听者无不悲痛揪心。
常情站在原地,泪水不由自主从眼眶中源源不断涌出,他不记得自己平生有哭过,唐约和天胡也从没见过常情哭。
“爷爷……约哥,爷爷他……”
他的声音本就显得有些厚重,因为流泪哭泣更显得有些嘶哑。
唐约听在耳中,心里何止能用不是滋味来形容。
常情自打出生会说话开始就管他叫约哥,一晃二十余年过去了。
真是糟透了啊……
唐约握拳重重捶打着面前白色的墙壁,墙壁上的白灰沾染在他的关节上,骨骼处传来的疼痛感在一寸寸侵袭他的认知。
他不希望身边任何人陷入悲伤之中。
他是为了保护身边重要之人而活的。
唐约的脑海深处忽然平白生出一股难以抵挡的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