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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轻轻地点亮了炕桌上那盏略显昏暗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在无边的黑暗中微弱地摇曳着,仿佛是在竭力抗争着黑暗的吞噬。海棠就那样如同雕塑一般呆呆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那摇曳的灯光给了她某种力量,又或许是内心的坚韧终于占据了上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缓缓地动了起来,开始屋里屋外打扫了起来。
她先是拿起扫帚,仔细地清扫炕上、地下的尘土,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那些尘土在扫帚的挥动下飞扬起来,仿佛是过去的烦恼在试图逃离。接着,从锅里舀了半盆热水,又从缸里舀了凉水缓缓兑入,直到温度适宜了,她又拿起一块略显破旧但干净的抹布,弄湿了抹布,认真地擦拭桌椅上的灰尘,特备是那天出事时留下的丝丝滴滴血迹,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似乎是在和过去做着告别。
在那之后,海棠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去到村中的井里打水。来来回回好几趟,每一趟都要走过那崎岖不平的路面,肩膀被扁担压得生疼。她挑了满满一缸的水,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可她却也未曾停歇片刻。海棠又步履匆匆地到西边麦场背柴禾,一趟又一趟,沉重的柴禾压弯了她的腰,但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和不屈,直到把炕烧得有些烫手才住了手。
当所有的活计都做完之后,海棠拖着疲惫的身躯关死了屋门,又极为谨慎地顶上了一根腕口粗的木棍,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这样便能为自己增添几分安全感。之后,她无力地在靠墙的炕边坐了下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如同被一块巨大的黑幕所笼罩。此刻,一股莫名的恐惧与惆怅如潮水般从海棠的心头毫无预兆地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海棠把身子紧紧靠在山墙上,似乎想要从那冰冷的墙壁中汲取一丝温暖和力量。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屋里很沉寂,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滞了,静得让人感到窒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突然,海棠的思绪像是被什么猛地拽了一下,她恍然想起了明儿个是天明和他爹妈的五期祭日。于是,她赶忙取了草纸和剪刀,靠墙坐着准备剪一些烧纸,以便明儿个上午去坟前祭奠。
就在她刚刚拿起剪刀的时候,几下轻轻的敲门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子把海棠吓得坐直了身子。她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惊恐地望着顶着屋门的那根木棍,身上的汗毛都根根竖立了起来。她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紧张地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时,一个黑影映在了窗户纸上,随着黑影的晃动,一个男人压低了的声音传了进来:“海棠妹子,我是文之武。”一听到屋外人自称是文之武,海棠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既兴奋得心脏狂跳,又有些惊疑不定,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印在窗纸上的黑影,努力辨别着。
很快,一种直觉告诉她,那个黑影就是让她心心念念的文之武。海棠心中的恐怖感就像被一阵风吹散的乌云,一下子全没了。她起身麻利地打开了屋门,把黑影让了进来,接着又迅速把屋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会趁机钻进来。
海棠点亮了油灯,那微弱而跳跃的光亮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在这昏黄的灯光中,她看到了那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庞。
文之武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也充满深情地望着海棠苍白的面庞,那目光里充满了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渴望,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
俩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四目相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那深情的凝望似千年的思恋,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和无尽的苦难。
“之武哥!”海棠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动而出,她声音颤抖着,轻轻地叫了一声,边不顾一切地扑到文之武那坚实温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