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后街长山家的生了个小女孩是个豁唇儿吗,昨天半夜他们把孩子给扔到小南山了,也知不道二大爷咋看见了,就给抱回了家,今天一早他又给长山家送回去了。”
“什么什么,把小豁唇儿给扔了?”我吃惊的差点跳起来。这几天大人们凑在一起竟说这个了,说长山家的头两天生了个小女孩,是个三瓣嘴,大家都叫她小豁唇儿,大人们说,这可是怪了事了,好么样的长山家又没做坏事,咋还生了个这样的孩子,莫不是老钱家井下的那个女人开始报复长山了....大人们说这事的时候神秘又惶恐,因为这,我姥姥和我大妗子这几天日日夜夜在菩萨面前磕头,求菩萨保佑我大舅一家平安无事,我姥姥磕的脑门都肿了。我姥姥有一尊特别精致的菩萨,是很多年前一个讨饭的婆子送给她的,同时还送给我姥姥七根秸秆和两根银针,外加两句口诀。我姥姥常用这些东西给人治病,比如附近的人谁长了疖子生了疮,不想去医院又怕到诊所破费,找我姥姥就行,我姥姥拿着那七根和成人手指一样长的普普通通的秸秆——它可以是玉米的,也可以是高粱的,实在急用,木片也行。讨饭的婆子说:
“秸秆坏了可以换新的,庄稼地里有的是,主要是口诀别忘了。”果然,我姥姥从此多了一项技能,给人刮刮疖子扎扎蛇盘疮异常灵验,可以说最多三次手到病除,且从未反复,所以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找我姥姥“给刮刮给扎扎”,然后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我们也给菩萨磕个头吧。”我二姐二妮说。
“好。”我们几个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下,朝着菩萨邦邦的磕了几个响头,求她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可是,会不会真的是井底下那个小孩儿投胎来报复长山呀。”磕完头,我二姐又说。
“知不道。”我们摇着头,又紧张起来,如果是那样——呸呸呸!!!我们都不敢往下想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长山也不能把孩子给扔了呀,小豁唇儿毕竟还活着,是吧?”三妮说。
“是,他真狠心。”我们点点头。我大舅家对面的小南山上,常有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扔在那里,我们小时候闲来无事时,常去那里找寻,打开那层层包着的包裹,会看到或惨白或铁青的僵硬的婴儿,瞪着大而无光的眼睛“看着”我们,着实吓人,吓得我们哇哇大叫的跑开,那感觉又害怕又新鲜,引得我们去了一次还想去一次,可是那些婴儿据说都是生下来就已经夭折的,而不是像小豁唇那样还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