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离开汴京那年才十岁,自那以后,林如月再未见过儿子,没能陪他长大,也未曾为他缝过一件衣裳。如今重逢,儿子已然长成翩翩少年郎。
久别重逢,本非易事,姚寒舟见沈婉泪流满脸,他心疼了,于是轻声道:
“沈叔,不如您多陪林姨两日吧,蒙山军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这两天……”
闻此,沈泓抬起眼眸,目光依旧深沉:
“寒舟,你若对婉儿有意,明日便与婉儿在此成亲,我们或许可以多留上一日!”
话一出口,林如月颔首不语,其余人皆是大惊。
沈婉最先回过神来,她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惊愕道:
“父亲,您何故如此?”
“难道,您一直认为起事会凶多吉少?既如此,又为何要行起事之举?”
她想说她与母亲向来随遇而安,并无大的志向。
却见沈泓眉头紧锁,沉凝道:
“婉儿,寒舟的父亲当年让我在蒙山内伺机而动,为待时机,为父苟且偷生数年,起事乃必行之举,如若不然,他日泉下相见,我如何面对寒舟的父亲?”
“如今寒舟长大成人,为父还有心愿,那便是寒舟能够娶妻生子,延续姚家香火,以慰其父在天之灵!”
“劫城并非易事,为父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沈婉轻呼出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回应。
姚寒舟轻声道:“沈叔,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不愿仓促便娶了婉儿为妻,若是如此,婉儿未免太过委屈了些!”
话毕,他桌下的手,已紧紧握住了沈婉:
“婉儿,再等我一些时日!”
沈婉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泓深吸一口气:
“既如此,明日我们便返回蒙山吧!”
“事关数十万人性命,我一日不敢松懈怠!”
重逢的喜悦,变成了满屋的沉寂。
入夜,房中点了油灯,光线微弱昏黄。
火苗跳动,宛如孤独的舞者轻摇长衫。林如月端坐于油灯前,光芒将她的身影,映照得格外修长。
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合上,沈泓静静地立于门后,凝视着他阔别十二年之久的妻子。
闻得声响,林如月惊慌起身,心中忐忑不安。他们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记忆中的彼此,仍停留在许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