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帝立时便黑了脸。
他转而看着褚遂良说:
“刚刚我说的话,听见就听见了,不许往起居注里记。”
褚遂良躬着身子,迟疑了一瞬,刚想说什么呢,皇帝深邃的凤眸就深邃了起来,说:
“一个字也不准提!朕刚才心情不好,跟皇后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胡说的当不得准!即便是再来一次,那李建成和李元吉朕也照样杀得!”
他语气很重,那样的坚定、不容质疑,如同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大将,与刚刚在大殿内哭诉的老人判若两人。
他似乎怕褚遂良不将他的话当回事,鹰眉一凌,深邃的凤眸闪着雪光,瞪着他说:
“你若是敢记一个字,朕就砍了你!”
说罢便下了台阶扬长而去,将褚遂良应的那声“是”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
……
贞观十九年,武柔二十一岁,李善十七岁。
这一年四月,李善迎娶王氏为太子妃,婚仪在东宫举行。
太子十七,太子妃王氏十五,两人般配至极。
那一天婚礼仪式之后,两仪殿和东宫都举行了盛大的宴会,甚至是长安城里都放了烟花,普天同庆。
人与人的命运就是这般不同,她不想让自己在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上纠结,徒增伤感,于是拼命地忙碌,拼命地让自己忘记,内心那股无限的失落和空虚。
当武柔正在两仪殿里,带着女官奔波游走的时候,太子正在东宫,与自己的新婚妻子喝交杯酒。
太子婚服沿袭周礼,黑色红配,意为天地玄昏,太子服饰黑色多,太子妃红色多。
两个人进了殿阁,外头那一层大披已经去了,但依旧宽袍大袖的,极尽奢华。
当他揽着袖子将杯中的酒水喝下去的时候,两个人宽大的袍袖纠缠在一起,好似真的情义绵绵一般。
实际上,不过就见过一面的关系罢了。
这让一向内敛端庄,不爱与人过分亲近的太子李善,很不自在。
可是太子妃王氏明显比他高兴,当他将酒杯放下来的时候,太子妃便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圆圆的脸,笑着露出了两侧的虎牙尖尖,问:
“太子殿下,你愿意让我喊你什么?九郎还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