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掌心,灼热的体温,紊乱的呼吸……
坐在温白身侧的不是个活人还能是谁?
这里是温白内心最深处的映射,是曾经那段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的日子,他将其深埋在心底,不对任何人言语,他也有“魔”。
他的心魔是定河城,是所有人都战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守门的定河城。
灯灭,人散,但只要有一豆烛火还亮着,走散的人总有再相聚的一日。
宫煜没有躲闪,反而变被动为主动,顺势扣住温白的十指:“是我。”
好不容易抓住的手只顿了片刻便不安分起来,先是抚上宫煜的脸颊,从眉到眼到喉结再到锁骨……整个过程,温白的手都是抖的。
他似乎是在强迫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什么事实?当然是大家都没死,他们只是累了,只是睡着了,只是外出去执行任务了,会回来,终有一天,他们都会回来的。
灯不灭,人不散。
他睡前总爱点着一盏灯,那灯,有个诨名,叫做长明灯,又叫聚魂灯,凡此灯所亮之处,孤魂退避,鬼神不出,只为给那些冤死的人指一条回家的路。
温白脸上的神情一木。
他迅速松开手,颓丧起身朝膳堂外迈步而去:“又出现幻觉了,唉。”
宫煜加紧步子跟了上去,可左脚刚迈出门槛,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依旧是在定河城,不过,却是在三生门后,没有人会想到三生门后竟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以及纵横交错的沟壑,这里黄沙漫天飞舞,而在这黄沙上,却有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坟头。
每一个坟头下都埋着一个人。
坟头上插着剑,剑刃朝下,直入大地,偶有一抹黑乎乎的雾气自地底流出,很快就被撕的粉碎。
这就是藏匿于三生门后的葬剑山。
入宗之时,宫煜曾来过这里,那时,万剑悲鸣,剑声阵阵,散落在沙尘中宛如一道道撕破厉鬼邪魔的凯旋之声,经久不息。
那是葬剑山近百年来第一次暴动。
因为一个人,一个刚入道的少年。
而此时,在葬剑山万人冢的中央地带,黄沙漫天席卷之地,散落着一寸又一寸的碎剑,地上的那抹红影一抹嘴角上的血丝,不受控制的手强行抓起地上的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