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林牧钦将玻璃杯递到简羡夏面前,见她捧着自己的手机,嘴角勾着一抹坏笑,忍不住发问。
着实是他对这个笑容太过熟悉,打日本队的时候,解题的时候,她就总这么唇角上扬,连角度都分毫不差,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简羡夏将手机还给他,又拿过他手里的那杯水,晕开的红唇印在玻璃上,偏偏纯真黝黑的瞳仁扑闪扑闪,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多么的蛊惑人心。
不自觉的喉结滚动,压抑的躁动又反复攀上心头,林牧钦忍不住探身重新圈禁,膝盖抵在沙发边缘,俯首逼了过去,将口中尚未吞咽的津甜悉数攫取。
简羡夏一手握着玻璃杯,一手拦在他的胸前,偏过头去,故意错开了他的吻,一副清冷不容侵犯的姿态,“外头的野花处理干净了么,你就亲我。”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林牧钦拧着眉峰,不明所以,手机又嗡鸣了一声,他摁亮屏幕去看,是小姑妈发的信息。
小主,
一连点开,下面紧挨着的两个头像,看了一眼明显已读的微信,终于知道了简羡夏含沙射影,意有所指到底是为哪般。
他却故意不解释,微微后仰,和她拉开距离,一边笑着替她接过玻璃杯,放回矮几台面,一边擎着她的腕骨,将自己的那串沉香拨给她。
那手串的沉香珠子忒大,松松垮垮的贴在她凝脂一般的皓腕,浓郁柔和的油脂味道,立刻染上了一丝橘子微甘,轻捻揉搓间,粗旷与细腻交融,阴阳平衡调和。
“最近总是睡得很浅,精神恍恍惚惚的,就开始盘串儿,你还别说,真有用。”林牧钦煞有介事的说道,一本正经的很难让人不信服。
时常于夜半惊醒,凝视着月下因明暗交替而形成的光斑,梦里她的面容明明近在眼前,可他却始终无法看清。
房间空旷得令他心生寒意,习惯性地把手伸向曾经属于她的一侧,却又一次扑了一个空。耳朵里静得出奇,能清晰听见客厅的钟表缓缓走过了零点。
夜色如墨般浓稠,悬在天际的一轮明月,似乎也在闪了几下后彻底熄灭,黯淡得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黑夜里,女孩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仍然回响在耳际,“不要等我,困在过去,只是折磨。”心跳愈发清晰,心中魔障勒断了神经末梢,引发了一场旷日已久的痛楚。
她可真是够狠心的呀!
就这样自顾自地离去也就罢了,竟然还非得要托梦给自己,逼着他去斩断过往的种种尘缘。
至此,林牧钦入了心魔。
固执的认为,就算她偏如此,也坚决不会如她所愿。
自从那次离奇的梦境出现后,每天训练结束一有空暇时间,他便会默默地坐在那里,手中不停地转动着一串珠子。
珠子圆润,色泽深沉,沉香静心,在他修长手指的拨动下,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声响,罗文他们起先看着新奇,久了便只当这不过是一种无聊的消遣。
然而,这其中的滋味,唯有林牧钦自己心知肚明,每一次看似漫不经心的盘串儿,实则都是他内心深处对那段刻骨铭心、情爱过往的深深追忆。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梦境里,她的身影总是悄然出现,双手虚环着他的脖颈,蜜里调油的凝住自己,却没有丝毫温度传递过来。
那双美丽的眸子,也同样冰冷得令人心悸,眼波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既不见悲痛欲绝之色,亦无憎恶怨恨之意,甚至连一丝惋惜之情都未曾流露,变成了两个深邃的空洞,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寒风凛冽,呼啸而过,吹起他凌乱的发丝和衣角,从分别时的秋雨又幻化成了那年重逢的大雪天,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如筛糠。
苦苦恳求她不要离开,几近崩溃的声音,卑微到尘埃里,只希望能留住她离去的脚步。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毅然决然地选择一个人离开。
简羡夏从不想让林牧钦变成自己的附属品,她说过的,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骄傲。
梦魇中,她甩开他无助的手,头也不回地迈向那漫天飞雪的世界,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没入那片苍茫的白色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余他一人低声抽泣,视线愈发朦胧,鼻腔酸涩难耐,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晕眩感,醒来时,眼角的泪痕未干。
世间情爱千千万万种,或热烈如火,或温柔似水,或缠绵悱恻,或痛彻心扉,但无论哪一种,旧爱一去不复返,永远无法再重来。
整个身心都陷入了虚无,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曾经拥有过的限时幸福,如同电影画面一般不断地在眼前轮回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