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杯碰杯一刹,还提着友谊友谊这词语——杨千嬅《友谊万岁》
“我怎么在这儿……”
林牧钦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她,温吞适宜,“你晕倒了。”
简羡夏的记忆有些支离,思忖片刻,回想起了和那个记者的争执,她下意识地解释:“有没有吓到你?我已经……”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失控过了,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配合治疗了。为什么,为什么,又一次变成了这样?
你有没有感到害怕?
热意氤氲,缩在被子里的双手却极速失温。
“没关系,你太累了而已。”林牧钦伸出手轻缓地在她头顶上摩挲,替她说完那半句藏在心底的话,“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或者我送你回家。”
温柔的,让简羡夏以为时间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年。
少男少女满眼星辰、缕影浮光,心底的暗火遇风点燃。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能好起来。
小小伎俩而已,流言蜚语又怎么能吞噬掉脊梁!
回到家,林牧钦第一时间给顾濋打了电话,用的是简羡夏的手机,锁屏密码早就烂熟于心。“羡夏?怎么啦?”顾濋那边的声音嘈杂。
“是我。”
顾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反复确认来电号码,“林牧钦?”复又有点惊喜,调侃道:“你和羡夏终于和好啦,她人呢,怎么是你打电话给我。”
林牧钦开门见山:“她这两年一直在你那吗?”顿了顿,他补充道,“她今天晕倒了。”
“又晕倒啦!遇到什么事了吗,瑞典那边说她的症状明显好转了呀,我才放心让她回国的,怎么了又……honey ,给我订张机票,我要回国一趟,对,是Jane……again……我要带她回哥德堡……”
林牧钦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她不去哥德堡。”
“嗯?”没想到他会出言拒绝,顾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牧钦,有些事你不知道,她必须得去接受治疗,羡夏她生病了,明白吗?”
对于他突然的“霸道”,顾濋显然有点生气。
“那你们告诉我啊!”不要一遍一遍的,自以为是的欺瞒,把我像个傻子一样,孤零零地丢下。
怎么告诉他呢……
顾濋自己都被两年前再见到的简羡夏吓了一跳。
记忆里圆润好揉搓的小脸蛋清减的,只剩下一双空洞的杏眼,昔年的神采飞扬消失殆尽,琉璃易碎,可赛场上的那一声一声娇俏的“Troy ”还在耳边激荡。
简羡夏孤独地坐在机场大厅的座椅上,肥大的外套将她整个人包裹着,在听到自己的呼唤声时,眼神迷茫迟疑,好似认不出自己的样子。
这些老头,只和她简单说了简羡夏一定程度上的生理伤病,眼下一瞧,心理创伤似乎也是有的,陪她一起来接机的,还有她的先生,是一名外科医生,他对她说了一句话,让她顿时冷汗四起。
“She looked very bad. She seemed a little disconnected.”
意识解离,更为致命。
在她先生的牵线下,半年后,简羡夏从新西兰飞去了瑞典哥德堡,那里有一位非常着名的心理治疗专家,在他的诊断下,顾濋的心终于是坠入了深井。
焦虑障碍,伴随惊惧恐慌、意识解离。
看着这位曾经数次站立在最高领奖台上的选手,Gustaf感到十分的惋惜,他的妹妹一年前因为职业病从那个充满传奇的赛场上遗憾退幕,转为了一名特训员。
不知道是出于相同遭遇的惺惺相惜,他极其想要拯救眼前的这位小小少女,她还是那么的年轻。记得妹妹Astrid看着手握金牌,笑眼璀璨的简羡夏,羡慕的神情,超越了国籍和一切枷锁,只有对同好者的欣羡和赞赏。
她本应杲杲日出,高悬于天上,沉璧于海底。
出于对简羡夏的保护,Gustaf量身打造了一套系统的治疗方案,他的妹妹同她一样,擅长右横快打,自愿担任私人特训,佐以配合。
“她变成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容易,让我把她带回哥德堡吧,林牧钦,她生病了,她需要医生,我相信你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那点情爱占有,就自私地把她强留在身边吧?!”顾濋情急之下反问,言不由衷。
“倘若我有私心呢?”林牧钦不疾不徐。
那可是他心爱的姑娘呀,他们曾经在人声鼎沸的喧闹里,真心实意的共过欢喜。
如今的好与坏,他有能力,也有义务,去守护庇佑。
顾濋最后一句话是,那就不要让她再受伤。
——
耳边风躁蝉鸣,又回到了满目葱郁的盛夏。
“简羡夏,我们一起努力吧。”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缓缓地递给简羡夏,目光灼灼,将万般真心看透。
不谙这些心事的简羡夏,将自己的右手轻轻覆在他的掌上,林牧钦稳稳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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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和人性弱点的桎梏与现实落差的局限赤裸相见,当真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