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夫子的墓好找,但即便谢京辞身为公主,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去挖死人的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贸然惊动亡魂,那是会被世人唾骂的。
除非有实证,纪青云确实埋在这里。
秦少元办事周到妥帖,把严守义的师爷和府中管家抓了起来。
“殿下,根据他们的口供,纪青云春闱的名额确实被严守义调换给了自己的儿子严淮之,此事师爷全权参与。纪青云不知内情,上府衙报案,被严守义以寻衅滋事为由杖责三十,羁押入狱。后娄夫子来寻人,被请入内堂,一杯下了迷药的茶下肚,不省人事。又被灌了酒,在回家路上,制造意外摔死的假象。实则他后脑勺的伤,是人为。”
谢京辞问:“仵作呢,招供了吗?”
“招了。”
秦少元拿出供词,“严守义给了他三百两白银,让他做假证。”
“知府一年俸禄也不过百两,严大人出手还真是阔绰。”
谢京辞语调讥讽。
苏启明说:“严府那几个家丁招了,纪姑娘在严府一直被软禁,严守义曾试图给她下药,她摔了茶盏,用碎瓷片将手腕划伤。”
谢京辞目光冷凝如冰。
秦少元沉声道:“殿下,根据师爷口供,纪青云是被活埋的。当时娄夫子找来,严守义担心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娄夫子前脚下葬,他们后脚就刨了坟,将纪青云塞进了娄夫子的棺材之中。参与此事的几个衙役末将也一并带来了,全都已经招供画押。”
谢京辞深吸一口气。
“此事先不要告诉纪姑娘,去把娄夫子的家人找来,我要重新开棺验尸。”
秦少元有些犹豫,“殿下,天色已晚,要不要明天再开棺?”
墓地那种地方,到了晚上总是阴森森的,他担心公主殿下受不住。
“无妨。”
谢京辞淡声道:“早点了结,早些启程。”
苏启明听了这话,心中大定。
很快,娄夫子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来了驿馆,几人齐齐跪在谢京辞面前。
“民妇参见公主,谢殿下为先夫伸冤。”
娄夫人四十有余,两个孩子却都还年幼,瞧着不到十岁的样子,尚有些懵懂。
稚子尚幼,父已不在。
谢京辞心中叹一声,“娄夫人不必行此大礼,我逗留此地已多时,这两日就要动身去往京城。所以得趁早查清此案,还望夫人谅解。”
娄夫人眼中带泪,语气坚定,
“民妇知道,先夫枉死,民妇同意开棺。”
“好。”
得了家属同意,谢京辞立即就带人去了坟墓。
夜色已暮,荒草丛林里不知名的虫子窸窸窣窣,连风声都格外凄冷。
娄家两个孩子难免害怕,靠着母亲,眼神惊慌,却没有喊着要走。
铁锹没入泥土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娄夫人定定的看着,直到坟被刨开,她猝然尖叫,“我夫下葬时,没有钉棺。这是想要锁住先夫的亡魂,不许他前往阎王殿喊冤…”
她崩溃大哭,跪了下来。
两个孩子跟着一起跪下,哭声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