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想留下谢京辞,却也明白她有自己的天高海阔,只得作罢。
她回去的时候听说秋家秋仲卿身边的长随周信被刑部叫去问话,调查二十一年邕州县令裴思颀身故一案,秋大学士想要进宫求情,却被挡在了养心殿外。
锦衣卫负责彻查当年裴思颀落水一案。
薛靖奉命在家休沐。
秋明珠听闻昨夜昭阳殿的事情起末,也很震惊。
“五妹是北齐公主?”
薛靖面容沉肃,“她不是你的五妹,她姓谢。”
秋明珠默然。
薛靖知晓她们素日里姊妹情深,缓和了语气,“其实这原本只是朝臣家事,偏偏陛下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赐了婚,又闹出她和太子殿下无名无实,让陛下在满朝文武和他国使臣面前颜面尽失。昨日虽不好发作,但陛下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北齐的。而今秋家正好撞在枪口上,陛下让我休闲在家,就是警告,让我们安分守己。”
秋明珠听出他言语中对谢京辞的怨怼之意,不禁皱眉。
陛下赐婚,难道五妹还能抗旨不成?
冒名顶替偷天换日那也是男人们的主意。
秋家上下皆对此事讳莫如深,薛靖分明已知前因后果,不怪秋仲卿的阴毒无耻,却要埋怨受害者张嘴喊冤。
或许在他眼里,女人不配有冤屈。即便受了委屈,也要为男人的颜面装聋作哑,才算贤德。
真是可笑。
心底涌上一股无名怒火。
“关起门来自然叫家事,杀害朝廷命官,欺凌弱小,就是国事,陛下生气也是应该。至于五妹,她自出生起就流落他乡,眼见养母有冤,便是出于孝道,也不该无动于衷。这些事大伯若没做过,自然清风朗月。若他做了,便是法不容情,何以迁怒举报之人?若检举违法乱纪还要为人诟病,朝廷律法岂非都成了笑话?”
薛靖一愣,而后就是震惊。
秋明珠温婉沉静,向来最识大体,便是从前被慕容笙所害,为了一家和睦,也都忍了下来。没想到今日能说出这番话。
“秋尚书毕竟是她的养父,还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否则她也难入皇家,就更不会有后来倡导办女学一事,有恩在前,纵然秋尚书有过,朝廷自有法度,也断轮不到她来举报。明珍,你素来明理识大体,怎能说出这样悖逆人伦的话来?”
秋明珠心头震惊,继而又是一阵悲凉。
她看着这个人,这辈子她唯一主动的选择。
久久不语,薛靖已抬步离去,背影渐渐消失。
直到这一刻,秋明珠才真切的明白,为何五妹当初不惜豁出命也要争取男女平等地位。
薛靖素日里对她也算爱重有加,当日慕容笙害她,薛靖因此同兄长吵了一架,后来荣亲王一家谋逆被处决,慕容笙不肯受死,也是薛靖打点安排,让人给她灌下毒酒。
他成了宣义侯世子,夫荣妻贵,秋明珠跟着沾光。
夫妻和顺,再无隔阂。
可一旦意见相左,薛靖就会使用他作为男人的特权,用那些压迫女人的陈规陋条来指责她,批判她。
她很早就明白,男人的真情是靠不住的。
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那年初遇,他隔着马车提醒她前方有水坑,而她一回头,蓦然发现,自己已跌入了深渊。
秋明珠闭眼,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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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京辞去见了洛竹音。
自从母亲去世,洛竹音就在庵堂念经为亡母超度,连过年都没有回家。她住在山上,隔绝一切消息,不知人间风云变幻。
再次见到谢京辞,她难言惊喜。
“殿下。”
慕容璃册立太子是大事,她自然也听说了,是以很顺口的改了称呼。
谢京辞却道:“我是北齐公主,谢京辞,不再是北昭太子妃秋明月。”
洛竹音一怔,满脸茫然。
谢京辞便同她略微说了自己的身世,末了道:“我很快就会离开,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要一起走。”
洛竹音目光睁大,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去、去北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