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仍旧在持续中。
为奴者卑躬屈膝,看人眼色过活,从无自我。
而今却有主子低下高贵的头颅,怜悯他们的悲苦,施以援手,怎能让人不动容追逐呢?
这泱泱河山,万里疆土,富贵者仅在少数,而他们握着绝大多数人的身家性命。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只为那一口粮。
富人一顿饭,却镶金嵌玉,奢靡无度。
对比之差,可谓天堑。
睿王妃仁善之名随着非议诋毁声跟着流传开来,谣言分成了两派。
贵族谴责她,底层百姓拥护她。
秋明月充耳不闻,她置身风雨中,仍旧一往无前,又开办了粥厂,接济穷苦百姓。
慕容瑶第一个支持她。
“德善堂是朝廷所建,辖制颇多,为官者皆为男子,他们不会对女子的苦难有多少同情心,在意的不过是可否从中取利。真正肯为百姓办事的清官,少之又少。”
秋明月向她提出了自己计划,“你是公主,代表皇室。如果能以你的名义,施恩于百姓,民心所向,皆为陛下浩浩恩德。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得民心,那么无论朝廷大臣如何反对,陛下都不会授理。”
慕容瑶点头。
“我派人去德善堂看过,那些女子也不过勉强能有一隅跻身之地,她们依旧遭受歧视。朝廷并没有在她们身上花太多心思,仍旧有人被逼死。”
她眼神黯然,心里也难受。
女性被压迫了几千年,想要站起来,何等艰难?
这是一条荆棘血路,必有牺牲。
秋明月稳了稳心神,道:“读书开智,这是第一步。让她们知道,目之所见并不仅仅只是足下一亩三分地。无论男子女子,首先是个人。人有思想有灵魂,有喜怒伤悲七情六欲,而非被那些陈规教条操控的傀儡木偶。”
慕容瑶心神震动,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办女学。”
“对。”
秋明月看着她,目光坚定,“人性从来都是多面的,规矩能束缚她们的手脚,压垮她们的脊梁,封住她们的口舌。可人性也有底线,当不公平规则突破底线,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求生的意志会促使她们挺身反抗。”
就像秋明珍,从前她受教条约束,忍气吞声,九死一生后,开始觉醒了自我。
宽恕许如烟的恶行,养育她的孩子。
那不是圣母,而是物伤其类。
对仇人伸出的双手,是在拯救从前深陷泥泞的自己。
秋明珠同样会走出情爱的泥淖,真正为自己而活。
这都是很好的开始。
“只需要一个导火索,一个引路人。”
“你是公主,生来站在巅峰之上,号召声也必然传扬千里。”秋明月握住她的手,认真说:“殿下,你可愿意做这个引路人?”
轻飘飘的几个字,令慕容瑶眼眶微微湿热,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从前脑中一晃而过的念头,慢慢具象化。
尽管她知道很难,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她愿意做这个先驱者!
“好。”
慕容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亮若繁星,“我有封地,有俸禄。受天下所养,取之于民,自当反馈于民。”
秋明月缓缓笑了。
她这一路走来都在赌,从冒险救冯姨娘,到查清沉香身世,赌庆宜公主心软,以及以公主之名,为秋明珍撑腰,深夜闯林府…尽管露出过马脚,也曾被秋明轩警告威胁,被锦衣卫查出踪迹。
可她依旧成功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又何惧艰险呢?
曾经网上有句话,穿越是一场时空拐卖。
她被拐卖到这个时代,头顶是三纲五常,脚下是三从四德。系统天天洗脑,让她屈从于时代规则。可想想革命先辈,想想那些为女子平权牺牲的英烈们。
她怎能低头?
她死过一次,也因不服系统‘管教’受到过惩罚,大不了就再死一次。
华夏儿女,炎黄子孙。
头可断血可流,脊梁不能弯。
德善堂成立之前,那些于世俗不容的女子,大多都由慕容瑶归拢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