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看向她，神情有些恍惚。

“我从小在皇宫长大，娇生惯养，奴仆成群，没受过什么苦难。从前听过灾荒之地百姓饿殍遍野，也知道贪官为非作歹。可到底没见过，无法想象。如今我自己即将为人母，感受着这孩子与我血脉相连，尤其这几个月，越发能体会到一个母亲的辛苦。”

“我是公主，衣食住行皆精细，将来我的孩子亦如此。乳母就有两个，身家背景三代清白。衣服鞋子都是宫里最好的绣娘做的。将来父皇还会赐封号，走哪儿都会有人一堆人保护。”

“可我从没想过，普通人家的孩子，原来不止要忍饥挨饿，还可能被抢走，被欺辱，甚至父母被害，投告无门。”

慕容瑶说到这，眼里都是惶然惊惧，扶着肚子的手也在颤抖。

“我就在想，如果我不是公主，如果我也出身平常百姓家，我的孩子是不是也保不住？”

她这反应确实有些过度了。

秋明月握住她因后怕而冰凉的手，语气温和，“其实公主能说出这番话，我很高兴。”

慕容瑶茫然的看着她。

秋明月说：“当官不知百姓苦，则为一方之祸。而上位者若能体察民情，则为一国之福，国之大幸，”

“公主生来金尊玉贵，没吃过苦，也无法想象底层百姓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如今却因即将为人母，开始共情那些苦难的母亲和遇难的孩子，说明公主其实心怀仁义。但我希望，公主的善心不要仅仅拘泥于此。”

慕容瑶沉默半晌，声音沙哑，“你想说，众生相。”

“对。”

秋明月看着她的眼睛，“我刚认识公主的时候，觉得您虽然娇纵却不失可爱。您身在高处，却能体会别人的难处，并且施以仁心，这很难得。”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很少有人能做到。

“您恨大哥的欺骗背叛，却没有任用手中权柄迁怒秋家众人，说明您明事理，辨是非。要知道，许多手握大权的人，只会俯视他人命如草芥。”

“您非但没有，还出手帮我二姐渡过难关，因为您能体恤女子之苦。”

“您常说，自己是公主，享天下之养，那么可不可以怜悯一下众生？不仅仅只是以母亲和女子的身份。”

慕容瑶震了震，她反握住秋明月的手，“以后别叫我公主了，怪生疏的，叫我瑶瑶吧。”

秋明月目光动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