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今晚不修,那做死的耗子得跑里头撒尿乌屎了,白瞎了我整理得干净的陪嫁衣裳。”
陈大根嘴巴张合了几下,没说出什么的话,只挤出了一点无用的白沫,堆在嘴角上。
艾二娘看不惯他这副死德行,可也知他让步了,眉梢闪过几分喜意,她转身打开自己的房门,“也不差这会儿吧?”
“你且修着,我给你煮碗酸汤。”
“家里没个婆娘,两大老爷们整天吃冷菜剩饭有啥子意思。”
说完,艾二娘又扭着屁股进了厨房。
夜里虫鸣声窸窸窣窣,杜鹃鸟“布谷布谷”叫唤,远处人家打孩子的声音随着山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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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玉轮亮堂堂。
照得陈大根脚下的影子魁梧,年轻。
影子从院子里溜达进了屋内。
陈大根弯腰在柜子前捣鼓着,差不多完工时,他突然停下钉钉子。
艾二娘脚步声很轻,但他就是听到了。
“先吃饱再忙活吧。”艾二娘端着酸汤进来,放在桌上。
陈大根搓着手,期期艾艾道:“大宝小宝吃了没?”
“还吃啥,这都啥时候了,早睡得跟死猪一样了。”艾二娘扯过挂在盆边的毛巾打了几下衣服上可能落的灰。
“孩子没饿着吗?”
“饿不死。”艾二娘说:“赶紧吃吧。”
陈大根哎了一声,慢腾腾走到桌边,端起酸汤品尝了起来。
是真的品尝。
如同电视里有钱人吃满汉全席,慢条斯理。
“好吃吧?”艾二娘问。
陈大根瞟见艾二娘含春的眼角,以及她卷边了的宽大领口下白花花的皮肤,就忙低下脑袋。
艾二娘也不恼,嗔了陈大根一眼,然后走到他身后的床边。
半晌,艾二娘柔着嗓子喊道:“诶,你看看。”
陈大根刚被她挑弄得厉害,哪敢再接招。
“快点,看看能少你一块肉啊。”
陈大根浓密的眉毛耸动,好一会才回头。
这一看,可不得了。
陈大根都忘记要移开眼了,整个人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嘴里溜出一半搅得又白又红的西红柿和面片。
艾二娘浑身上下只有洗得发白发薄的背心短裤,她行径大胆,却依然流露着女人独有的娇羞,“怎么?吓着你了?”
陈大根没有回复她。
或者说他用行动回复了。
他脚下的土地,用作支撑身体起来的桌椅,乃至门把手全都涂了润滑剂。
然而他不管摔了多少次,被碗筷砸了得鼻子、磕到的手有多疼,他都矢志不渝地逃。
逃!
他一个劲地逃!
逃得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他!
——
震撼。
他很少用震撼来形容一件事情。
季言彰只能用某部剧的经典台词,来形容乔廷和李海月的拍戏过程。
简直是一种视觉盛宴。
季言彰受益良多。
直到十一点多回来,季言彰洗漱完躺在床上,给徐薇真发消息报备行踪报平安后,他还在回忆着两人自然得几乎没有表演痕迹的生活化演技。
想着,想着,他突然坐起来,拿过床头的小说与剧本逐字钻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床上蹦下来,拉来一个软凳,坐到落地镜子前。
镜中浮现出他明天的一场戏:
陈开再次在学校被一个同学欺负,所幸新来的女支教老师及时发现并叫来了家长陈大根。
陈大根熟练地走完流程:听老师讲明当时的情境;向老师解释陈开的情况——以前说到伤心处还会停顿下来抹眼睛,现在他的泪水已经流干了,说得非常流利;然后接收着老师表达的歉意与悲伤、同情;再感谢老师的心意。
最后将仍旧全程一言不发,木讷呆愣的陈开领离开学校。
爷孙俩抄近道穿过竹林,淌过小河,走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年风霜的天然石桥,回到村里。
路上碰见艾二娘。
艾二娘正要回家做饭,挎着一篮子,篮子里装了满满当当的蔬菜,西红柿、辣椒,白萝卜等。
白萝卜灰绿叶子耷拉在篮边。
“哟,又挨打了陈开?”
陈大根瓮声瓮气:“今天没挨打。”
“哈,今天没挨打,明天后天大后天也得挨打。白长个头了,被打了都不会跑,我说公爹你养着他顶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