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五招呼了几声,不管胡小山了。
小工头的几个小弟念着之前的情,想过来搀扶着他。
小工头甩开那些小弟伸出来的手臂,捂着胳膊肘,自己向外走去。渐渐地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他失魂落魄的走着,走了好久,走到一个没人的狭窄巷子,他蹲下身子,将兜里的一个个碎钱拿出来数,一共是二块七毛。
可诊所开的下一剂药要七块钱,家里的值钱东西都典当完了,之前治病还拿宅子赊了二十高利,现在连利息都给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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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哪找着么些块钱,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些钱,我上哪去找……
娘已经病到连床都要下不了了,自己这个做儿子却只能放任她去死。
小工头眼前仿佛出现了病的面容憔悴的娘亲面孔,他想起经常意识恍惚的娘亲前些天在床上强撑着爬起来对自己说的话:
“梭蟆啊,我的身体我知道,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这老婆子身子骨不顶用了,别再为我治病了。”
“战打了这么久也没信,想来你爹已经遭遇了不测。把家中的物什给都典当了吧,实在没钱了就将宅子卖掉,不要为我置办后事了。是娘对不起你。拿着这些钱,好好活下去……”
梭蟆把东西都典当了,宅子也赊掉了,换了几服药,骗母亲说很便宜。
如今钱没了,母亲的病也没好。高利的每个月都要收本息,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梭蟆用手擦了擦摸了摸鼻子下又渗出来的鲜血,手臂传来一阵阵刺痛感。
他抬头望着被前后的墙壁挡住的狭小的阴暗天空。
他觉着自己的人生就像这片天一样,没有希望,看不到未来。
父亲的遭遇,母亲的重病,就像两堵带着尖刺的墙壁一样,在向他缓缓推进,要将他撕成块。
“对不起,对不起……俺对不起娘。爹啊,娃儿求你回来吧,娘要没了,娃想救她,娃没钱。梭蟆求你回来,娃不想以后一个人……”
梭蟆低声抽泣的样子仿佛是在发出绝望的悲鸣,他环抱着双腿,将头深深埋进膝盖,流的眼泪从下巴滴落,浸润了干硬的土壤。
时代的一粒沙,压在普通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