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用言语去描述折家人,要是用个不那么离谱的比喻来说的话,他们现在像是一群蚂蚁。

一群瞧见了足够让整个族群饱餐一顿的食物,并且为此用他们独特的交流方式朝着同样的目标去汇集的蚂蚁……那群之前下河的、之前翻山的,还有许多不知道从哪里抄来近道的,此时全都在朝着刘邦面前的山坡上聚集,原本是一盘散沙的模样,正在源源不断的,被吸附至此。

“官家……”

韩常他爹是辽国的官儿,他自己是金国的官——自然了,现在是宋国的官,但不管是在辽国还是在金国,如此的行军方式,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要知道,人都是怕死的,特别是在战场上亲眼瞧见人命如草芥的那种时候,士兵们对于死亡有着自己的理解,所以在每一场战争里头,都有逃兵。

是的,每一场。

折家这六千不到的兵,难不成会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他们就在前方,前面就能瞧得清楚了,他们知道他们的敌人是多么的强大,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不管是刘邦还是韩常,都是带兵打仗的人,当然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别的不谈,只说是把他们聚集在此的那份力量,那份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

刘邦顿了顿:“你可瞧得出来,他们想要做什么?”

韩常摇头:“臣瞧不出来。”

“朕也瞧不出来。”

那些人就这么往山坡上爬着,等爬了好一会儿,把山头上给站了个密密麻麻的,刘邦只觉得眼前被晃了一晃,下意识的便闭了眼。

等再度睁开的时候,只见他们从军马的身上,将那刘邦给他们的漆黑重甲,给掏了出来,这里面有在颍州缴获的,也有临安造出来的。

金国人能用这个玩意儿,是因为他们的马够劲也够大,能够负担得起披在马身上的盔甲、和穿着重甲近二百斤的士兵,并且还能进行短暂的冲锋。

宋国少有善骑的人,在颍州分别的时候,金国大马也被分了许多给岳云带去给他爹,所以不是刘邦不想复刻一支铁浮屠,而是像这样的重甲骑兵,需要花上极长的功夫去培养,不是说找些力气大的人把甲穿上就行了。

把甲给折家,是真真的借刀杀人。

“他们要动手了。”

这事儿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刘邦像是在自己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韩常:

“他们的马担得起吗?”

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