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有千钧之力,压得老头儿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吸气儿都变得极为困难了起来,他犹疑着:
“原来种家人已经入了朝廷,当真是西军喜事。”
“与你说这个,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伱我两家算是故交,岳少保之能,你晓得,难道我就不晓得了?”
说着,便把岳飞派人来报金军围困中牟,皇帝差人去把消息传给了金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得这老头儿一愣一愣的:
“赵官家此般作态,当真是要那岳少保的性命!”
“不可妄言。”种雷也有些无奈,“咱们都是将家子出身,如何能瞧不出来岳少保之能?只是如陛下所言那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除了求陛下改变心意之外,我等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若圣意不可违……那也算是他的命不好了,前有狄汉臣,后有岳鹏举,这也算是我等武人之命数。”
老头儿有些失了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种雷苦笑:“我等既无发兵之权,又无改变陛下心意的法子,办法,哪里还能有甚么办法?”
说到这,他也不再管辛次膺了,一拳锤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若是种家先人有知,若是种家人还能多活几个,纵使是以卵击石,我也是要试一试的。”
“但眼下无兵无将,便是连以卵击石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一脸气愤,眼角却未从这老头儿身上离开,见他低着头,做了一个思量的模样来,种雷深知时不我待,多让他纠结一刻,中牟便多一刻的危险,便又转过身来,拉着辛次膺道:
“辛先生大才,还请为岳少保撰写祭文罢……省得到时候再做准备,仓促了些。”
辛次膺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就开始嚎了起来。
那老头儿见这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就要走出这衙门外边去,终于是下定了主意,小步跑了上去,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种雷看着他:“如何?”
老头儿环顾四周,想了又想,方才又拉着种雷往后退了好些,如此,才开口道:
“折家七世家声,百年名誉,皆毁于折可求一人之手,此非折家人所愿。”
“折彦质书生意气,与金人苟且谈笑,未战先怯,也非折家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