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头自然是画儿了。
徒单月的画,虽然阿虞不是什么书画大家,但临摹一人像而已,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几日的接触下来,不说栩栩如生,但看个准头儿是没什么问题的。
双方很快就在会面的地点达成了一致,金国这边的船刚到,第二天便能够见到宋国的皇帝了,比起在临安来说,时间上就省下了两三天。
自然了,在临安的时候,光是宴席就有好几场,又有这般那般的官员要见面,反而是到了这里,没了那么多繁琐的过程,双方都是乐得痛快。
太康黉(hong)学,黉学者,学舍也;《后汉书》里面说“农事既毕,乃令子弟羣居,还就黉学。”
虽然是学舍,但又并非简单的学舍,因为除了教书育人之外,它也是本地的文庙所在,文庙加上学院的结构并不少见,是历代尊孔儒师们“宣教化、育贤才、善民俗”的讲学之所,太康离开封又近,又是晋朝豪族谢家人的老家,谢安、谢灵运、谢道韫几个名字,注定了太康本地的文韵昌盛,选择这个地方,没人敢有怨言,毕竟不管你是金还是宋,现在都得给咱孔圣人面子不是。
刘邦不至于傻到去金人的地盘上谈判,选择这里,既是因为它就在太康县城内,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里宽敞。
刘錡早早地便在城外河边上候着了,上次志宁在颍州吃了他的大亏,让他去做这接头的人最合适不过,果然,见了这位宋国的马军司都指挥使,志宁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的沉默了起来。
只有那大兴国还念着他家皇帝的尊严,想要摆谱来着,可是想了又想,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刁难……若是刻意去找茬吧,现今两国已成均势,万一到时候谈不拢,志宁回去在四太子面前告自己一状,那完颜兀术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杀他一个内侍还不是摆摆手的事情。
可要说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就去了的话,日后皇帝问起,也少不得得被添上一个没有骨气的骂名,思来想去,他还是准备作妖一下。
刘錡今日没有穿甲,一身黑红色的袍子,除了腰间系着皇帝赐的腰带之外,再没了别处亮眼的地方,而且他谦和有礼,似乎在颍州杀志宁族人的人不是他一般,旁人若是不讲,谁也不敢相信这人便是让完颜兀术吃了大苦头的南朝刘信叔了。
也正是因为刘錡的温和,让大兴国生出了些错觉来,好像这位老哥,与在上京府见着的汉人也没什么两样嘛……甚至,还要更加的不起眼一些。
人上人做得久了,是无法正视一个常年不如自己的人的,就好比一个一直比你穷的人,忽然一天便成了富豪,即使是那样,大多数人的心里对他也是看不上的。
谁叫他以前不如自己呢?
大兴国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虽然残缺了,但这么年轻就做了人上人里头的人上人,其心气儿可见一斑,刘錡和志宁并排骑马在前头,他与李老僧一左一右跟在后边,肆意地打量着这南边的汉人来。
两边上的百姓……眼睛里同样是厌恶和仇恨,这种情绪之前他在汉人眼里见过不少,只是这两年不太多见罢了,又见他们与北边的穷人并无什么两样,很多人连一件完整的衣衫都没有,许多汉子赤着上身,怒气冲冲却又无能为力,因为有宋国的兵来拦着,不许他们乱来。
大兴国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心里头有些稍微镇静了下来,便开始干起了正事儿来……看看,有没有哪里是能够找茬,又不用把对面得罪得厉害,还能彰显一下子他大金风采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