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话说的,倒好像是唐家不识礼数了。”

“您要非这么想,咱郡王府确实也是没有办法。”

还没嫁过去就开始给脸色了,这般恶奴,若是真遂了她的话儿,小姐儿往后不知道要被她给欺负成什么样子。

“郡王府倒是有礼,有礼得都想去篡位了……若是这般礼数的话,您别说,唐家确实是没有的。”

“你……”

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郡王府来的老妈子立马就想要还嘴,终于是外边的动静大了些,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原来是唐家的女主人,李氏开了门。

她瞧见了李易安,心里头已经是明白了大半,想着今日过后,自家闺女便是赵家的人了,终是不好得罪的。

所以,便笑道:

“我还说出了什么动静,原来是您来了……”

说着,又朝着郡王府来的妇人道:

“您倒是得让她进去,小琬跟在居士身边学了多年,这当是她的半个娘哩!”

“哪有娘,见不着自己闺女的道理,您说是吧。”

唐家女主人如此客气,那妇人自觉脸上有光:

“您既然发话了,奴婢自然是无所不从的,这位居士……那便请吧。”

李清照并没有马上就动身,而是让与她同来的那个妇人先进,这妇人没有答话,直接便往屋子里闯。

郡王府来的人本来想拦一下,毕竟只说了让那居士进去,怎的随行的人也去了,只是手还没举起来,便被李易安给抓住了:

“你若是不识得我,当去问问你家王爷,若他也不识得我,便让他去他家祠堂里头看看,仪王灵位边上挂着的自述文,是谁写的。”

“我不是唐家的人,就算不进去也没事,但你可想好了,后果你这自称奴婢的,可担待得起。”

小主,

见她说话虽然温柔,威胁之意却已经冲了出来,那妇人又想到这里是临安,不比山阴,指不定就当真开罪了谁。

做了个万福:“您请。”

李清照终于是进了唐琬的闺房里,一绕过那扇屏风,便看到端坐在凳子上,身穿一身嫁衣,背对着自己的姑娘。

那不是自己的徒弟,又会是谁!

“小琬儿……”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喊得那人影止不住地动了动,也把李氏的眼泪给喊了下来。

见她转过身来,面上已经是敷上了白粉,与她嘴上大红色的胭脂比起来……

白里是红,红里是白。

白的更白,红的更红。

“我的小琬儿……”

在她的眼里,这姑娘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模样。

但只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怎的,怎的就变成了这般。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李易安把她的头揽入了怀里,竟然学起了李氏的模样,也跟着掉起了泪来。

“你怎的就这般苦命哟……”

唐琬变得好似有些木讷,任由李清照抱着自己,却是连个反应没给她。

反而是李氏——她已经哭过许多次了,之前一直不见李清照,此时便把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

“居士,您救救她,您去让官人辞了这婚事吧!小琬不可以嫁给郡王的,不可以的!”

李清照蹲了下来,轻轻捧住了她的脸:

“你告诉我,你想嫁吗?”

唐琬好像是怕毁了妆一般,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了,但听见了李清照这么问,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滑出了一滴泪来:

“居士……小琬……不想。”

她本来就不想,她一直都不想,从她父亲把消息带回来的那天开始,她就第一时间说过了不想。

可是她千般不想、万般不想,那也是由不得她的。

她爹要做官,她爹还要做人,自己若是执意拒绝的话,那她爹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都做不成了。

“我知道了。”

李清照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滴:“既然是这样,那咱就不嫁!”

“不嫁……”

“可以吗?”

唐琬和李氏同时发问,李清照毕竟年岁大了,蹲不太久,站起来道:

“自然可以,可以!”

说可以的同样是两个声音,听见那个与李清照一起说话的人,唐琬忽地睁大了双眼。

她赶紧朝一旁看去……那个做女装打扮的,虽然穿了裙也化了妆,但明显,

明显就是他!

“陆……陆游!”

她忍不住喊出了声来,却又立马想到门外有人守着,既是有些兴奋,也是有些控制:

“是你吗,陆游?”

“是我,是我,是我!”

好好的一个男人,做成了这副打扮,若是被陆宰给知道了,恐怕要被这个逆子给气吐血来。

但这个时候,陆游却是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氏已经愣了神,作为一个家教颇严,又在唐少卿家待了这么多年的妇人,她对于男女大防这种事儿自然是无比看重的。

此时自家闺女屋子里出现了个男人,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别说郡王府怎么着,就算是旁人,也少不得指点议论。

“你……”

看着两个年轻人已经拉起了手来,李氏再也忍不住了,刚想呵止,却被李清照快一步:

“孩子家的事情,咱们两个出去说,出去说。”

说是出去,不过只是绕到了屏风外边而已。

李氏虽然担心,但更担心被门外的人给听了去,终是被李清照给架着,挣脱不得。

“居士,这,这不行!”

“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