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复杂的人,不能随便的用忠和奸来评价他,如果按照刘邦之前的想法,这位应该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那种人,
有些才能,但是不多。
甚至,连底线也没有那么的高……比如在福建得知诸官被皇帝召回临安之后,张浚等了很久,最终却只等来了皇帝拜赵鼎为相的消息。
这对于这个三十出头就做过宰相,到现在也不过只是四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几乎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比皇帝贬他的职,更让他觉得受挫。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却收到了孝慈渊圣皇帝的招揽……张浚和胡铨一样,一直都是跟在赵官家的身边,对于那两位北方的皇帝,素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而现在……
他没有半分的犹豫,就登上了这条船,赵桓是王次翁他们唯一的希望,但对于张浚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朝着上方的皇帝行了礼,张浚来到这殿里的第一件事,便是站到了赵鼎的前头。
“真没想到,再见竟是还在临安……赵相,请问今夕……是何夕?”
赵鼎抬起眼看了看他,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明显的示弱,让赵桓更是大喜,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九弟在前面北伐,后方断不可缺了差错。”
“赵相劳苦功高,如今有了德远先生辅佐,倒是能为你分担许多担子。”
“诸位当同心协力,共保江山社稷。”
这话肯定是会有很多人附和的,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答应下来的,却是赵鼎赵相爷。
他又站起了身来:“臣受陛下提携,兼任了中书门下左右仆射,但那是官家缺人,行的也是无奈之举。”
“德远本就是王佐之才,他能来,臣自然也是答应的。”
“哎……”赵桓已经不太分得清赵鼎是站哪边的了,此时也不想得罪他太过,只是道:
“九弟的任命,自然有他的道理……德远虽有宰相之能,但还是要分个主次的,岂可能从赵相的官身上去琢磨。”
“依着朕看,倒不如让他去做参知政事,这样既不亏待了德远,也不亏待了赵相。”
左右仆射是名义上的左右相,而参知政事则是实际上的副宰相,大宋三权,军权归三衙枢密院,财政权归三司户部,行政权便归了这中书省的参知政事,若是宰相不在的时候,这副宰相也是可以行使宰相权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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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求已经是过分至极,只要赵鼎不答应,赵桓是没有办法的,至少现在没有办法。
除非他撕破脸,但是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
可是赵鼎连犹豫都没有,直接便道:
“您圣明。”
说完,便又化作了一座老钟。
胡铨再也忍耐不住,站起了身来……他皱着眉盯着赵鼎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
“嗬~忒!”
一口,朝着赵鼎啐了过去。
这实在是有些不雅,却又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一些,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胡铨看着上方的赵桓,拱了拱手,连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地,便转身走了出去。
王燮本来想拦,却被他一下给推开了:
“怎的,你也想扇本官的巴掌吗?!”
这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临安府尹那种官儿,是实实在在的大宋财神爷,而他刚才得罪的是当朝宰相。
只是稍微一合计,王燮便让了开去,任由他走出了这大庆殿。
这般行为,本来对上方的皇帝来说当是莫大的藐视,但兴许是在金国待得久了,赵桓竟然忍了下来。
主要是,赵鼎忍了下来。
他接过一旁内侍递来的手帕,轻轻擦去了沾在衣服上的唾沫,连半点脾气都没有。
赵桓打了个哈哈,连忙把话题岔了开去,乐声再度响起。
等一曲过罢,他才说了今天的第二件事儿:
“永嘉郡王……虽然行了些不合规矩的事,但念其是仪王之子,且仪王对九弟有功,对我大宋有功,所以……”
“九弟不在,那朕便做了这个主!你好歹也是赵家人,不知分寸,做了错事,削其供给用度一半,未经禀告,不许擅自离开山阴!”
“尔要引以为戒,万不可再犯,知道了吗?!”
赵士程早就反应了过来,自己闹得轰轰烈烈的,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罢了。
如今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加上还保住了爵位,他哪里有不从的道理,纵使心里头千万不甘,仍旧还是应了下来。
不过也不知道这位郡王是真的蠢还是可爱,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向皇帝提了个要求:
“陛下明鉴,臣确实是做错了……父王去世后,王妃也离臣而去,这活着便少了许多牵挂。”
“若是重新说上一门亲事,臣便安心回去过日子去了,陛下不召,臣便再也不来了。”
他说着,竟然还为自己添上了几分无辜,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真以为谋反就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了。
赵桓有些气他不识抬举,又想着他说的的确又有几分道理。
办了他一点儿也不难,但办了他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只要他活着,老九回来就像是想要对付人,那也得多思量一些。
仪王生了那么多的儿子,早就在各地开枝散叶了起来,这一脉不说一千,最少也有三五百之数,加上他们各自的联姻对象、还有赵家宗室里的其他看着的人……
自己什么事都没做,最多也就是有些逾越,这位可是实实在在的谋反,老九要对付自己,就一定要先对付他。
而自己这般施恩,孰是孰非,众人自然都是瞧得明白。
毕竟是徽宗皇帝亲自立下的太子,赵桓当皇帝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做太子的时间可是长多了。
对付金人或许没有那个本事,但用在朝里这些人身上的脑子,他却也并不是那么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