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韩常低声问起,这位是谁的时候,张太尉愣了一愣,老实的说道:
“不知。”
连他都不知道,韩常更是好奇了……无亲无故的,皇帝陛下何必做出如此姿态。
一群人簇拥着他们几个,岳云事前准备的屋子离这里不远,骑马的话又恐怕他经不起这般颠簸,所以大伙儿一起走着,一起护送着这个普通的老头儿。
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过了今天,明日便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来,年味儿闻不见又看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每一处。稚童们胡乱地跑着,对于你追我赶的游戏乐此不疲,欢笑声不绝于耳。
但唯独到了这群人这里,就好似被他们给挡在了外面。
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终于到了那事前准备好的屋子里,岳云的亲兵已经烧了好几个炉子在里面,才到了门口,大伙儿就觉得一阵暖意扑到了脸上……应该,是没有事的吧?
小主,
刘邦这么想着。
岳云赶紧把他给放到了床上,鹅绒的褥子裹着,又裹了厚厚的棉被上去,刘邦担心被子散了,亲手给他抓住了两角,死死地围在了他的身上。
“您……您是皇帝吗?”
老王头仍在哆嗦着,他的嘴唇还是紫的,却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也已经确信了,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所以他还是问了一遍,想要确认下来。
刘邦看着他,同样有许多的问题,但是现在却不打算问了,只是点了点头:
“是。”
老王头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连忙就要对着他磕头,却被刘邦给拦了下来:
“伱是知道朕的脾气的,莫要玩这些虚的。”
老头儿想要笑,脸上的肉却不受他的控制,面皮抽搐了好几下,挤出了一个他以为的笑、在众人看起来却是哭的表情出来:
“那便好,那便好,我……小老儿终于是放心了。”
说着,他才想起来正事,忙开口道:
“您把他们都赶出去,小老儿有要事禀报。”
刘邦最恨人没有规矩,特别是官居一品的那些大臣;
但他又最恨人讲规矩,特别是像老王头这样的人……抛开他闺女不谈,大家至少还算得上是……朋友,
朋友,不是吗?
“有什么话就说,你只把我当成是辛次膺就行,不行的话,当成是你的女婿就行。”
“他们……都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的说。”
也许是‘女婿’两个字刺激到了老头儿,他虽然在外面说过了一万次,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把这两个字当做了是真的。
“有人……有人,有人要谋反!”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早在之前,董先来要粮的时候,刘邦便已经与诸将说过了。
只是说过了是说过了,现在从这老头儿嘴里确认了下来……
这终究不是什么儿戏的事情,众人或低头深思、或皱眉不语,但不论如何,这屋子里算是安静了下来。
见了皇帝并没有多许惊讶,老王头反而有些紧张了起来:
“莫不是……您已经知道了?”
刘邦这辈子,还有上辈子,最擅长的便是说谎话。
这几乎是他刻到了骨子里的本事。
“不,不知道。”
他的双手仍然抓着被子的两角,又使了使力气,给他包得更紧了些。
“你来得很好,非常好,帮了我很大的忙。”
“你立了大功,我要好好的谢谢你。”
老王头长松了口气,眼角挤出了泪花来:
“那便好,那便好,您要早做准备,莫要耽误了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