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隔了老远,张太尉还是一眼便认了那人出来。

完颜突合速,尽管他的发须都染上了白色,尽管他此时与当年不是一个打扮,但张太尉还是认了出来。

就是他,就是他!

神臂弓威力极大,这一箭虽然偏了,但张俊并没有听到来自于皇帝的埋怨。

他把弩架在右手手臂上,此时面前虽然站了万人,但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的存在。

现在这个距离,只要他轻轻一扣,只要这箭能够射出去,射到突合速的脑袋上……

一切,便都有了交待。

“停下,停下!”

刘邦见了前方的景象,大声地想要止住众人。

又见张俊似乎聋了,便一巴掌拍到了他的手上。

“陛下!”

张俊向来对自己恭敬得很,像是这么大声的说话,在刘邦的记忆中,这应该还是第一次。

而张太尉也立马反应了过来,颔首认错道

“臣万死,陛下恕罪……”

刘邦没有看他,而是目视着前方

“都是百姓,用弩难免误伤。”

又对着王德道“这些,都是你的。”

王夜叉闻言大喜,就想拍马上去,又被刘邦拦住

“别杀昏了头,若是能趁机入城,倒是省下了不少功夫。”

王德领了命,带着两个儿子,又带着他的锐胜军,朝着颍州城门冲了过去。

而刘邦……

他死死地盯着城门楼上的人,他就想要看看,这金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准确的说,战场上的金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那日攻下寿州,除掉一些个劳力农夫外,大部分都是金汉军……金国人控制宋辽两国,大多都以宋国的编制为主,那什么猛安谋克,是金国人对内的军制。

而与王德战了几十合不分上下的那个,和他带着的那群人,也不是金人,

说是什么草原上的人,来自于乌古迪烈统军司。

虽然寿州不大,但连一个金人也没瞧见,终归是让皇帝有些沮丧。

今日既然知道,这颍州城里全是金国精锐,那说什么,刘邦也得好生瞧瞧。

瞧瞧这些人到底是比汉人多长了手还是多长了脚,能把这些汉军吓唬成这个模样!

他们距离城门不过百米的距离,这地方实在是不安全,但打的就是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只见王德眨眼间便冲进了人群里……他的马,与他麾下的人所骑地大理马不同,分明是北方一匹北方的马,特别是刚才,他还特地给马批上了重甲。

冲过去,瞬间便将几人给撞飞了开来,王夜叉虎也是真虎,好歹也是一军主帅,可这不要命的冲杀在前头,势头明明比旁人更甚。

张俊动了动嘴,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那突合速地身上,此时见那人镇定自若,全然没有被袭的惊慌感,六十来岁的年纪,连身甲也没穿,直接取了陌刀,竟也学着王德的模样,第一个迎在了前面。

再看那群金军……他们终究还是慌了,可那局促感只是短短的一瞬,在锐胜军短暂地击杀了几人之后,他们竟然没慌着逃命,而是列起了方阵来。

用步兵方阵对抗骑兵冲锋,这是宋人的打法。

但这群金兵用起来,仍是显得颇有章法,骑兵只要停了下来,威力便消失了大半。

而且这种距离,除了一刀一刀地砍,什么功夫也施展不开来。

“官家……”

亲眼见到突合速斩杀了两人,张俊终究还是开了口

“臣也去吧,让臣也去吧。”

多亏了王德,他不要命,他手底下的人也不要命。

若说上次两淮诸将,刘錡靠的是智,这人靠的便是一个‘勇’字。

即使没有皇帝在,锐胜军也是不怕金人的;更何况如今皇帝就在后面看着,更何况杀了敌,还有着丰富的赏赐等着。

一时间,虽然没有打成一边倒的局面,但王德确实是已经占了上风。

“张俊……”

刘邦心里头有些奇怪,这城外驻军不过几千人而已,可这毕竟就在城门边上,这么大的动静,那颍州城门竟然还是紧紧闭着,丝毫没有要开的模样。

而且那城头上面站的人也不是瞎子,他们就这么看着,看着这几千人与王德交手。

莫非……情报出了错误?

此地根本就没有什么五万守军,这些人已是城中部队的全部?

“没有下次。”

张太尉心里头一凛,若不是骑在马上,现在他就想要跪下来。

“下次再这么吓唬老子,老子便让一百人在你耳朵边上吼一个月。”

刚才他确实是被张俊给吼楞了,但知道这老小子有心结,他还是摆了摆手

“去吧……莫要强求,这仇早晚都能报,你都等了十几年,不差这几天。”

“千万,别学种风。”

张太尉低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朝着皇帝深深地作了一揖。这才带着他银枪骑兵,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他的目标只要一个……

突合速早就注意到了王德,本来想找上那人,却被赶来的张俊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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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秦州人,大宋太尉,枢密使,太子少师,济国公……他现在有很多的身份,但他最开始的时候,刚刚参军的时候,只有一个身份

种家军。

他适才一边冲着,一边不断地想起种师中的模样。

“败则败了,有死而已。”

他这一生,镇压过河北起义军,勤过王,平过叛,在明州殊死抵抗杀了数千金人……自金兵入中原,将帅皆望风奔溃,未尝有敢抗之者,大宋战功自明州一捷始,至此而宋军势稍张矣。

是的,南渡以来对金的第一胜,不是岳飞也不是韩世忠,而是他张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