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的一番吹捧,让陈妙常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东西金贵得很,官家好意,妾身自然是知道的。”
“但妾身也听说过,古之圣帝明王莫不以俭为美德,侈为大恶……侈生于逸,逸生于豫,日益滋长,恐致蛊败。”
“官家,今日能见到这簪子,已经是妾身的福分了,不敢奢求去拥有它。”
当真是个好婆娘啊!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她这番话刘邦兴许能听得进去。
但现在……这群人花的是自己的钱啊!
委屈了自己去让别人舒服,这种活计,他再投胎十次也是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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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刘邦又耐心问了一遍:
“你只说你想要与不想要便可,其他的事情,朕自己会去计较。”
想,当然想了,这天下有哪个女人见了不想?
看着自己男人坚毅的眼睛,陈妙常顿觉无比心安,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便行了!”
陆宰在一旁笑得像朵菊花,他生怕陈娘子会拒绝了皇帝。
节俭是件好事,但有的时候,还是奢侈些好。
比如说现在。
吴员外见对面要收了东西,正欲去一旁领了自己的条子,却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伱那簪子老子买了,快些把盒子递过来!”
他回头看去,想看看是谁如此大放厥词……毕竟老眼昏花,瞅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下方被一群差人盯着的刘邦。
“官……”
“闭嘴!”
刘邦瞪了他一眼,老头只觉得骨头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上。
那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吴员外睡觉的时候,最常见到的人就是这位赵官家。
如今亲眼见着了他,老头心都快跳了出来。
“没听见老子的话吗?那簪子老子买了!”
他又吼了一遍,吼得大声极了,声音里头带了不少的情绪。
吴员外哪里敢怠慢,连忙一把从金人的手里把那盒子抢了过来,双手捧着,朝着皇帝递了过去。
不管是宋人还是金人,不管是贩子还是差吏,
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且不说这买卖是特地为金国人准备的,就算不是金国人,你这边已经卖了出去,又怎么能够再转手给其他人呢?
你明州吴家又不是什么行商帮客,这般砸自己招牌的事情,还当着如此多同行的面……
这吴员外,莫不是老到失了神智了?
自然了,比起他敢卖,另外一个敢买的人,大伙儿才更感兴趣。
也不是没有给金人准备的东西,临时被其他富户豪绰买去的例子,但那都是私底下来的。
像今日这般已经被人给掌了货色,还有人要出来截胡的,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这里面不乏有眼力见的人,一眼便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低声朝着旁人介绍道:
“这位就是当街刨开秦六肚子的起居舍人,辛次膺!”
“就是那个杀了秦府管家,结果啥事都没有的起居舍人?”
“谁说的没有事?人不是被官家给升官了吗?现在可是咱临安府的府尊!”
“那也就不怪了,想来是吴员外也是认得这位的,这才把买卖转向了这位。”
周围议论声起,但也算是理解了吴员外的举动。
毕竟你金人几年都来不了一次,这次和谈了也就罢了,若是谈不好……大伙儿有生之年怕是最后一次与他们见面。
可这临安府……你往河里吐口唾沫,都能飘到明州港去,吴家若是还想做生意,此番便推辞不得。
刘邦伸手接过了吴员外递过来的盒子,刚才瞧得不甚清楚,现在隔得近了些,那簪子的纹路走得精妙无比,更是觉得稀罕了起来。
他看着陈妙常:“下次你只用说‘想’或者‘不想’就行,不用理会那么多。”
“能给你的,朕不会吝惜,给不了你的,朕也不会非要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