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副模样,袍子鞋子和面子,全部都沾满了沙子,怎么看,也无法把他和说要与金人打杀的人,给联系在一起。

两人回头去叫醒营中昨夜宿卫的禁军,又把这事儿没有半点保留的,全部告知给了众人。

除了上船被被杀的那些人,现在还有四百八十多数……人一多,聚在一起,大伙儿虽然还是能看得出有些慌张,但至少没有人跑了。

“你们是步军司的人,是三衙禁军,是天子卫队!”

“好好想想,若是今日官家在这里,你们该怎么办!”

“对面最多三四十之数……看看那船,最多也就是这么些人,最多!”

“就这点人,他们此番来,绝不是为了攻城略地,既不是为了明州而来,那便是为了这些商船来的。”

“只是求财,所以他们惜命,尔等需知道,你们穿上了这身甲胄,等的就是今日!”

辛次膺也很无奈,当年平反贼的时候,他大手一挥,没有多说其他,百姓们就自主地和贼人对上了。

可现在,十倍人数的差距,他还得在这儿陈出当中利害……

海边已经有哀嚎声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当真是穿戴着金国板甲的人,此时已经提刀跳到了别的船上。

一旁反应过来的商船……隔得远些的,直接就驶船跑了,更多的,则是纷纷弃船,所有人都朝着明州城的方向跑去。

“我代赵都使向各位允诺……一个人头……十万钱!”

十万钱就是十贯,现今儿个钱不值钱,抵不上十两银子,但是六七两还是值的。

一件精刻的傩戏面具,或是建康府外的一亩田,或是开一口三丈的水井……

辛次膺的意思是,重赏之下,勇夫先行。

总有穷的,总有把钱看得比命重的,他这最后的诱惑抛了出来,终于有人开始动了起来。

各自把刀缠到了手上,横举在身前,他们看着在每艘船间跳跃着的金人,眼中发出了狩猎者的光。

即使海边全是沙地,但他们还是走得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使的力道大了些,就会惊着这些人。

而他们的这一举一动……

在离船只有十几步的时候,那船头上的忽地转了身过来,看着这群宋国禁军:

“吁!”

他口中发出像是赶马儿一般的声音,双手往上一抬……辛次膺看得清楚,这分明是大人吓唬孩童的动作!

可就是这般荒唐无比的动作,却让这群好不容易鼓起气来的禁军瞬间泄了气,带头的前面几个,眼泪都快掉了出来,转身就开始跑。

他们这一带头,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禁军们,也跟着一起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