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话,那本来就是娘存给你当嫁妆的,还能你不要,现在有了你们兄妹几个,到时候一家一条,剩下的你拿大头,就这么说定了?”
“娘,咱先不说那些,钻石可能在俺们哪里值钱,这里就不知道了,实在不行,当一个镯子吧!”
“实在不行,你的玻璃杯不行吗?桃花啊,镯子咱能不当就不当吧!啊?”
刘女士虽说也觉着不大可能,但还是还是想争取一把,她老姐妹留下的东西不多了,就这么点儿想头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留下吧。
“娘……”桃花声音软了软。
“哎呀,这不是娘贪呀,你干娘就留下这么点儿香头了。”
刘女士一脸爱意的摸了摸自家闺女那颗由于缺乏营养而干枯毛躁的炸毛头。
“娘,咱有照片哩!”
刘女士不说话了,一双杏眼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桃花,桃花败下阵来道,
“成成成成,都听你的,老大”见她笑了,话锋一转,这才开口,
“不过,要是实在价格低廉,娘,就卖一个吧,毕竟是身外物,保命要紧哩!”
刘女士不舍的点了点头,拿过来在手里狠狠摸了一把,这才催人把东西收起来。歇了半晌,母子俩人这才苦着脸加入了抢收大阵,罢了罢了!不过故技重施!还是加油干吧!
两亩地之外的万家,这会儿也是干的热火朝天,万贵自从与孟福禄接触以来,自觉得此人十分有情义,虽说以前有些糊涂,但能让他家妇人改过,想必是个有本事又忠厚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诓骗了他去呢?
而且人家冒着风险特意来提醒他小心打仗,这样的话说出来,可是大罪!但人家有心提醒,定是把他放在了心尖上,是过命的兄弟呢!
他爹的这些弯弯绕绕,万延年不知道,他只知道,隔壁孟三叔家,只有孟三叔算个劳力,他对自家多有帮扶,自己早些收完,早些过去帮衬着。
他站了起来,雨珠般大小的汗,顺着他那还并不怎么刚毅的脸颊流淌下来,他如今12了,娘说,算半个男人了,该是考虑其他的事儿了!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试图穿过茂密的,层层叠叠的,泛着青黄的大麦地或者菽地,遥望那不知明的未来。
稀稀疏疏的声音借风传来,送到他们家的耳边,他静静听了一会儿,这才低着头,手上拿着孟家送来的镰刀,仔细割着,声音沉沉的说,
“爹,赶明问了孟三叔,咱家也得去买头畜牲。”
“嗳,晓得了!”
万贵头也不抬的回话,一家人,除了较小的万丰年和万春苗,双双躺在田坎上睡着了,孟家三人也在清冷月光下,挥舞着镰刀,老庄村此刻必然不是安静的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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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那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家,有谋算的人家,此时此刻必然也是挥汗如雨,他们不像孟家,万家,崔家,刘家,有孟家三房秘密资助的镰刀。
但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或是石镰,或是青铜镰,或是骨镰,每家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汗水,浇筑着这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也许过了今夜,月光还是这清冷月光,他们却踏上了背井离乡的道路,日后能见的也不过是这一弯泛着银光的玄月了,不过。
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把自己今生能淌的汗水随着酸软的,提不起来劲儿的手臂,腰身,注入这片苍茫的大地,以期,祭拜自己祖辈的心血。
与他们曾经的血汗融为一体,他们无怨无悔,他们甚至顾不得思考世间的不公,他们眷念的从来都只是朝夕相处的土地,哪里有祖祖辈辈留下的气息,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样苟活着有什么意义。
但祖辈流淌的血液,让他们务必继续下去,所以他们遵循了祖辈的遗愿——继承香火,勤勤恳恳的流淌着农民的血,与土地为伴,与淌不尽的汗水为伍,与每分每秒的酸软作友,如今他们就要保不住这几辈子的心血了,他们孤立无助,他们甚至不能驻足,停下来,触摸,注目。
匆匆,是他们的常态,四季匆匆,沤肥,育种,栽种,除草,施肥,收割,晾晒,缴税,翻地,肥土。四季匆匆,停不得,留不得,思不得。
这是他们一生关乎性命的大事,却也只能匆匆以待,何况是其他的事呢?如今,只不过换了一番模样,他们自然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