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终究姓史,就凭贾、史两家的关系,史湘桂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竟然能从岭南私自回京,这事任谁都能想到贾家头上去。
史湘桂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当初那个侯门贵公子,如今是又黑又瘦,身上的新衣明显宽大一截,就像是竹竿上套了个大布袋子……
“桂哥儿是父亲想尽办法塞进一艘海船中,让人送到金陵的。原本有封密信,藏在桂哥儿的衣服中……”
湘兰看到贾琮,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取来一件破旧的衣裳,撕开后果然有一封封好的信件。
贾琮接过信件一看,心头烦躁再起。
“罪人史鼐敬奏陛下亲启!”
这是史鼐给皇帝的密奏,贾琮按捺心中的烦躁与好奇,止住了拆信的冲动。
他看向湘兰姐弟,问道:“叔父那边出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给陛下写了这份密奏?信中内容你们可知道?”
一问这话,湘兰的眼睛立马泛红,湘桂更是哇一声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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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被人害死了!二弟也死了,桂哥儿能活着,还是父亲之前提拔过一个百户,他偷偷寻了个海商,将桂哥儿塞进了船里……”
湘兰说的零零散散,贾琮根本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湘兰的手中还有一封史鼐的书信,贾琮接过来看过,这才长舒一口气。
不过他感觉脑瓜子更疼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贾家的这些亲戚,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叔父应该还活着……”
这对姐弟也真是的,小的那个不懂事才能理解,湘兰都十六岁了,怎么连一点分析能力都没有。
史鼐被流放岭南成了罪臣,但只要有宁荣贾家在,就算人死了,岭南那边都要快马送信入京报信,还要给朝廷上道公文详细解释前因后果。
如今无论是官方还是私底下,岭南那边都没有消息传来,那就证明史鼐暂时无事。
不过他的情况应该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时刻处在死亡的边缘。
“湘兰姐姐,家里没有收到岭南的丧报,朝廷也没有半点消息,就证明叔父他们都还活着……”
贾琮的这句话好似一针强心剂,让原本快要哭瘫软的湘兰姐弟猛地抬起了头,用红肿的眼睛紧紧盯着贾琮,想要从他这里讨个慰藉与心安。
宝玉却已经理解了贾琮话中之意,一拍额头,长舒了一口气。
“你瞧我这脑子,我咋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吓得我给谁都不敢说,生怕老祖宗知道了会受不住!”
这就是宝玉为何扭扭捏捏非要拉着贾琮偷偷来此的原因,他不信任政老爷,只觉得贾琮有能力处理这件事。
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知道二侄儿被三侄儿害死,怕是真要被生生气死。
贾琮冲宝玉翻了个白眼,人活着是活着,但这件事要是告诉老太太,估计也差不多够呛气死人。
谁能想到被流放岭南的史家老三史鼎依旧不甘心,非要跟水溶那厮以及南边的野心家勾结,欲借西南土司之力,起兵造反。
说是起兵造反都有些侮辱造反这个词,但凡长点脑子都应该能看出来,朝廷如今最不怕的就是动刀把子。
京营里将士们,这两年都快憋出病来了。
哪个不是想立功想疯了,天天嗷嗷叫。就西南土司那点人马,都不够这群人分的。
不过史鼐的情况确实不大乐观,水溶竟然早早就在岭南留下了暗子,那位广海卫指挥同知周云超,竟然是水家的内应。
相比史鼎的疯狂,史鼐就明智多了。
他在明面上答应了周云超,与史鼎二人给广西、贵州、云南的土司写信。
暗中却求到了广海卫一名百户那里,将带着密奏密信的小儿子史湘桂塞进了北上的海船中……
依史鼐给他的妻子信中所言,他为了妻儿与史家族人的命,不会附逆从贼,要与三房彻底切割。
所以,他与儿子的命应该是保不住了。
好在早年前提拔过一个百户,给了小儿子一个逃生的机会,应该不会绝了香火……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史鼎是没脑子吗?水溶自己都跑去倭国苟且偷生了,他跟着发什么疯?”
贾琮这会真想撬开史鼎的脑壳好好看一看到底装着什么鬼东西,竟然想得出跟人造反的事来。
史家有老太太在,就算是流放去了雷州,也不用吃什么苦,好好安生过日子,过上十几年,太子登基时大赦天下,不就可以回金陵老家或是回京了吗?
跟水溶造反?人家水溶现在在倭国当太上倭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