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博抬起头,目视着男孩一字一句地说到。
“岳督察,你应该明白巴别塔公司不可能在“六零一”惨案上永远纠缠不休。”
听着他有些讽刺话语,男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纠缠不休?好一个纠缠不休。”岳博站起身,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怎么纠缠,纠缠到徐玉桥那条老狗还敢在我面前提“六零一”惨案?纠缠到巴别塔特别行动队为了该死的雾金彻底全军覆没?陈嘉乐你告诉我,到底再死多少人你才会满意!”
“你应该明白雾金对于我们公司的重要性,况且徐总务和整个调查部门在半年前已经为此事付出了代价。”
“什么代价?一个引咎辞职、处理相关人员,一句深感抱歉和愧疚,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岳博死死盯着眼前的陈嘉乐,双眼已经微微泛红。“把探雾调查结束后该送去销毁的军用级仿生人重置,卖给联邦政府和MAT机动队谋利,别告诉我在事发之前你陈嘉乐一点都不知道。那天死在巴别塔下的,应该是徐玉桥,是你和我,而不是那帮奉命顶上去的行动队队员!”
“半年前我们对这件事已有定论,所有人都在事后报告上签字表示接受处理结果,包括你。”
“为此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忏悔。”岳博痛苦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你告诉徐玉桥,那件事在我这里永远不会结束。后半辈子我只招呼他一个,我会盯着他的,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话毕,岳博拿起椅背上的大衣,转身大步向外走去,厚重的大门在他背后缓缓关闭。
陈嘉乐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稚嫩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一直到他走出会议室,才轻轻叹了口气。
“有时间你帮我劝劝他,作为公司的高级督察,他应该理解这一切。”
“嘉乐,其实问题根本不在于理解和不理解。”徐一航收起了手中的钢笔,转头看向陈嘉乐。“问题在于,那些人的死应该有个交代。”
“善后处理部门已经给与了优厚的赔偿,案件牵扯人员也全部受到了处罚,这些不能算作交代?”
“人的死,应该有个交代。”徐一航只是看着他答到。“不说了,你今天把我留下应该不是想和我聊这些吧?”
“关于你上次提出要成立行动小队的请求,林先生批准了,从这一刻起公司会全力配合你提出的需求。”看着手中电子平板上的条例,陈嘉乐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情绪波动。“只是我没想到,单良居然还活着。”
“我不好说他现在的样子还能不能算作活着,像是一个空壳,灵魂的某些部分已经永远留了过去。”看着陈嘉乐,徐一航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能行吗?这次的事件可不仅仅是简单的杀人案,联邦政府和我们都被牵扯其中,你应该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我想不出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扛起这次的案子。”徐一航靠回了椅背,看向手中的钢笔。“放心,既然是我启用的他,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小队的另一个人选呢?联邦政府那边怎么说?”
“之前让你们进入MAT的封锁区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示好。联邦鹰派派出了两支满编的机械编队、六支满编机动队,以及高级军官庞晨作为指挥,鸽派那边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鸽派最高执行官亲自选定了这次参加行动小队的人选,据说是他本人的直系亲属,于明天早上到达25区与你见面。林先生也嘱咐你如果后续情况恶化,请务必保护此人周全。”
陈嘉乐顿了顿,向旁边的另一个男孩点头示意。
“至于你要求的行动物资,我已经让陈嘉君备齐,你现在跟着他去科技部领取。”说完这些,陈嘉乐的脸上出现一丝疲态。“拜托你了。”
徐一航在空中摆摆手,跟着名叫陈嘉君的男孩走出了塔顶会议室。
随着他们踏出会议室的大门,屋内的灯光逐渐熄灭。徐一航回过头,看到屋中另一端的陈嘉乐绕过林先生高大的座椅走到窗边。他站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中,瘦弱的身形在窗前广袤的蓝天中留下一个细小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