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竟分不清面前人的神情,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温荞一个劲儿流着眼泪,嘴里哽咽着,哭得抽抽嗒嗒。
贺珵骁从她开始哽咽时就慌了神,一颗心被那微小的呜咽声狠狠揪起,整个心神随着那晶莹的泪珠滑落而不停地撕扯拉伸。
他不顾伤口处因动作撕扯而流血,抿唇沉默地伸手擦拭着女人脸上的泪珠,拇指上的薄茧蹭过柔软的皮肉,触碰那微凉的泪珠。
手指尖水润的触感触动着贺珵骁的心弦,像是细密的针一点点扎入他的指尖,带起十指连心的酸涩痛楚。
“荞荞”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温荞抽抽嗒嗒地睁着泪眼看他,男人矜贵高傲的眉眼低垂,薄唇微抿,眼尾垂着微弯的弧度,不像往日那般嚣张地高挑。
温荞伸手擦拭掉眼泪,因哭泣而带着娇软的声音嘴硬道:“还不是是因为你气我,我才哭的!”
“是我的错,荞荞乖,别哭了。”贺珵骁敛着凉薄的眼睑,眸中带着幽深的暗芒。
搓磨着擦拭过泪水的指尖,贺珵骁思绪万千。
他不知道此刻是该因温荞心疼的眼泪而欣喜,还是因温荞悲伤的泪水而难过,两种情绪充斥在体内,冲撞拉扯着。
等他被太医包扎好伤口时,贺珵骁方才迟缓地体悟出一丝微妙。
贺珵骁清楚地知晓他此刻的不理智,好像有些东西早已冲破束缚,在他还未察觉之际,已长成参天大树,交缠的根系深扎在心田,紧密缠绕。
他扯了扯嘴角,眼前皆是温荞方才伤心落泪的模样。分明是西子伤怀的场景,此刻却被他品出些幽远的欣喜,从心底沁出甜来。
……………………
温荞坐在内殿外等候着,贺珵骁伤的是肩头,需要脱衣包扎,她便让宫女扶着她出来等着。
此时殿外已是天光微亮,温荞恍然般看向窗外,原来已经过了一晚上了。
她嘱咐着宫女将四面福扇关好,靠在桌上撑着脑袋假寐。地下铺着龟背如意花样的绒毯,桌上的紫金香炉做成精致的小兽模样,炉里燃着香。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又有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温荞不多时便歪着脑袋,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