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起火

凤徵 诤子 2016 字 17天前

“说来说去,打仗就是个烧钱的活,”段钧觑一眼鹤徵:“你是机要秘书,应当知道到底什么事。”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鹤徵略略迟疑,吐出两个字:“川蜀。”

段钧顿时了然;靖承康干总务的,对这事却不大了解,但朱沛民去四川主持征兵工作却是知道的,这位晋升中将的兵役署署长很早就追随靖氏,是老资格的高级军官了,跟他也算熟,因此问道:“征兵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段钧摇摇手:“莫说,莫说。”

靖麟徵心忖我待会儿要说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必然引起爷爷怒火,如果不问清楚,一进去就撞枪口岂不浪费我大半年抓来的大鱼,便朝段钧道:“我专程从金陵赶来有要事呈报,段叔,你得给我透露个好坏,我好斟酌啊!”

段钧咳嗽一下,还是不愿意多言的样子。

靖麟徵笑着一揽他肩膀:“走走走,我请你抽烟去,后面那个谁谁,就不用跟了。”

曹佩书顿住。

靖承康看着他两人走远,碰碰鹤徵:“小师,咱不找他,你说。”

“总组,总座尚未最终定夺,我不方便讲。”

“……看来真是大事了。”

磨不过靖承康,鹤徵终于还是将川蜀之事简述了述。原来征兵工作大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但成效甚微,原因是当地军阀原本拉派壮丁多,农村劳动力锐减,农业生产连年下降,大大影响了人民生活,而等朱沛民正式过去之后,因为指标压力,不得不强征,结果运往前方的过程中,还没出省,十停跑了九停,朱朱沛民无奈,只得回头重新来,这次为防止逃跑,吩咐用绳索一个一个连起,将人捆着走,宿营时把衣裤脱光才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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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由于是第二次征夫,上下都有气,因而打骂不时出现;经费不足,伙食上就层层克扣,吃的是仅去粗壳的糙米,其中还掺了砂石,菜也没有,简直无法下咽;壮丁们一旦病了,既无医又无药,以致被拖死的比比皆是。

种种弊端,引起了极大公愤,舆论纷纷谴责,群众反抗更为激烈。偏偏又有记者揭露,在征兵过程中,做法极不公允,富家子弟能以在校读书等种种借口,逃避服兵役的义务,兵役部门贪污舞弊盛行,买卖顶替随处可见。被征的富家子弟如不愿应征,只要向兵役部门或乡保长出一大笔钱,就可由他们代买壮丁来顶替,而这些人把钱占为己有,另抓劳动人民来交差。

报纸这么一登,各方愈加哗然,川蜀地大物博,不单军阀各据一方,帮会更是盛行,三教九流各色齐聚,上到政权,下至贩夫,谁也不知道渗透到哪个关系网,所以大刀会率先不干了,在宜宾爆发大规模抗丁事件。

整个征兵工作进行不下去了。

前线正是吃紧,偏偏后院起火,民愤嚣尘,总座岂能不“震怒”?

“震怒”是报上说的,为了平息民愤,为了表明自己秉公执法,是“圣明之君”,总座不得不做出决断。

靖承康道:“就这点子事呀!不是常见吗,要怪就怪老朱运气不好,四川人不好惹啊!”

鹤徵:“……”

“总座打算怎么办,大不了把老朱叫回来,降他的职,做做样子就是了。”

“真这么简单,总座不会把事情都撇开,单独腾出时间来。”

靖承康转转眼:“——莫非还有其他内由?”

因为朱沛民是四川人,而且,据白纵侦知,他与刘系一阀往来过于频繁,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鹤徵知道,但他当然不会告诉眼前人。

不然人家会问,白纵手里的关系网得到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是机要秘书,也绝不是全知全能。

然而偏偏他知道,所以他有预感,朱沛民下场不会好。

总座身边容不得一点有疑心的人。

他可以容忍手下贪污,容忍手下受贿,容忍他们为非作歹,但绝不容忍他们有半丝不臣之心。

越接触,他了解越深,从骨子里,靖氏就是一个大独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