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三公子。”绮余双手带着颤抖,低头看那字条,他学戏也认得几个字,不过龙飞凤舞里只认得清三千六百元,又没有图章,也不像个支票,脑门一热,问道:“凭这个真能拿钱?”
宝官端了热水盆过来,闻言噗哧一笑:“你呀,凭三公子的笔迹,银行里的人没不认得的,你只管领钱,他们自会打电话确认,用不着你操心。”
绮余又臊个满脸通红,想不到三公子真如此痛快给了这样一笔巨款,真不知道怎样感激才好,想做点什么,便又踌躇。宝官状似不经意看看钟:“呀,都两点了,你家里的都在等你啦,还不回去吗?再过一会儿,天也要亮了。”
靖麟徵这时已脱了外衣,躺到床上,打个哈欠:“你叫你的车子,先送他回去罢。”
绮余心里一激灵,明白了,便道:“路不多,用不着汽车,我自家儿的车子,还在檐下等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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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和靖麟徵行了一躬,笑道:“谢谢您了。”
宝官要送他,绮余摆摆手,指指里面:“你也累了,进去吧,我自己会得。”
两人要好,宝官便道声小心,止步门口。
夜风吹来,寒人刺骨,他打个哆嗦。
快步到二门,会客厅里留着一盏低低的小灯,一名佣人过来:“绮老板?”
“嗯,我回了,帮我叫下我的车夫。”
“他好像受了寒,烧得厉害,我们让他先回去了。”
“什么?”
佣人忙道:“您别怪他,我们也是看这么迟了,以为大爷们会乐个通宵,要不您今晚现在我们老板这儿住下罢,有现成的床铺,明儿早再走。”
绮余踱到门口,外面黑乎乎的,佣人又劝道:“您和我们老板那么好,倘有个万一回去路上也受凉了,反而不美。”
绮余想想,确实又困又冷,便点头:“麻烦你了。”
佣人应着,领回到刚才那排屋子,打开其中一间让他进去,落地灯打开,入目一张铜床,床上挂着湖水色秋罗帐子,银帐钩挂着,铺着厚厚的绒毯,上叠一床水红和一床鹅黄色的绸被,奢靡侈丽。
来不及观察其他,绮余简单洗漱上床,埋入柔软的枕头和被褥中,一下入睡。
似乎睡了很久,半梦半醒间,忽然哪里传来震动,间杂低低的喘气声,他疑惑地往墙壁那边靠靠,声音越发清晰,突然他听到了宝官一声无比舒畅的叫喊,瞬时明白了。
被热烙烫似的收回手,翻滚到床的另一头,头捂入被里,可耳朵内,那震颤的节奏声似乎反而更加明显。
他又羞又怕,带着点儿自己也不明白的兴奋,竟是听着那声音一直持续到钟打了四点,隔壁终于停了下来,他却瞪着两只乌黑大眼,赶紧出了房门。
那边绮余做贼似的天不亮就溜了,这边儿却浑不知情,一直到中午才起,又在床上闹了会儿,靖麟徵才施施然起身,宝官服侍他穿戴洗漱,随便吃了些点心,出门。
心腹闵子玉立在雪佛莱前,朝他行了一礼。
靖麟徵点点头,坐进车内,闵子玉坐到副驾驶座,返过头来:“曲副回话了,说事儿是真的。”
“证据确凿?”
“是,上次是桐油,这次是钨砂,而且这次是这个数。”
他两个食指横在一起,比了个十。
饶是靖麟徵也不由得从椅背坐直身体,“上千万?!”
“是。”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靖麟徵双目放光:“好,不枉我跟姓章的周旋了这么久,就怕他不敢玩,如今前线正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们却大发国难财,这下无论上头,还是下头,都放不过他们。”
“三公子打算——”
“事关重大,我马上出发去徐州,直接找祖父,让他老人家裁决。”
“专员就在金陵,为何不——”
靖麟徵目光一凝,“父亲心软。记住,这事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
“明白。”
靖麟徵重新放软靠回靠背,章家骏,你还不知道你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