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的主人觉得失态,连忙低首,匆匆离开。
他却在电光石火间瞥见她微红的眼角,似肿非肿,教人爱怜。
他一惊,女性姿态千娇百媚他看过不知多少,怜者有之,爱者有之,可是这种想把人狠狠搂在怀里安慰、直欲去吻一吻那眼角的冲动,从未有过。
闻人在一旁,着急四万已经叫到最后一遍,自家老大毫无反应,正要问,结果发现他居然在发呆。
百年、不,万年难得一见。
不不,简直应该说从来没见过好不好。
他登时心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却见老大直直望着自己左手,闻人细看再三,他承认自家老大的手修长而漂亮,食指上一只黑色戒面沉黝黝不知什么材质却很有感觉,但他自己看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见老大轻轻将右手覆在左手上,大拇指动了动。
他屏气:“老大?”
卫六拇指缓缓抹去那半干的泪水,“去查查那个扳指,到底怎么回事。”
“是。”
凤徵走上露台。
风吹得有点凉,白天穿的外套到晚上还是有点冷了,然她根本不介意,搓搓手,看向远方。
有人在她身后说:“我不在,某人就一点不懂照顾自己了。”
一件温暖的大衣拢上肩头。
她听到声音不敢置信,猛回头。
白T恤,大翻领黑色皮夹克,皮手套,陆军帽,长靴。
刘景和。
他递过一只细脚空酒杯,瞥了眼凤徵手上的红豆戒指,自笑一笑,凤徵没回神,他又从背后托出洁白方巾一抹,包裹的酒瓶是绿色的,啤酒在瓶里呈半凝固状态,他用一根竹枝在瓶口搅动一下,酒即融解,顺着瓶口倒出,飞白胜雪,触鼻拂面,酒香诱人。
“试试,新进口的,Amarit。”
“技术不错。”
凤徵定下心来,鼻子动动,不吝称赞。
“哦?”
“泡沫如此充足,不会倒的人,永远倒不满一杯。”
“承蒙在您的多次训练之下。”
凤徵笑了,接过一抿,湛香渑润,清淡怡人。
不愧它的名字,Amarit,甘露。
她现在确实需要一杯甘露。
“你怎么回来了。”
“很高兴?”
“好吧,我承认,”凤徵再啜一口,呵,香气蕴存,“有点。”
“就有点?”
她瞪他一眼,唇角沾了一点儿泡沫不自知,夜色之下,那一点点白显得格外可爱,他心中像有根爪子挠啊挠,终于忍不住伸出拇指。
可惜她避开,他懊恼:“你懂点儿情趣不懂!枉我费这么大精神来看你!”
某人倚着栏杆笑,以一种“倒必喝,喝必尽”的气势将啤酒一口喝完,“再来一杯!”
“杯你个头!这酒初入口淡,后劲儿足着呢!”
“啤酒酒精度能高到哪里去?再来!”
小主,
“喂,刚才我可看到了哇,靖燕徵那丫头被惯得无法无天,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帮你出气!”
“吹牛吧你~”
“你不信?”
“烦,再来一杯!”
宴会将行结束,卫六寻找凤徵的身影,闻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他?”卫六难得一讶。
“是,偷偷来,又偷偷带了师小姐走了。”
“他倒不怕,”卫六微微冷笑,想了想,“好,我知道了。”
闻人退下,卫六走向衣帽厅拿大衣,噔噔噔高跟鞋声音追来:“縻哥哥,等等我!”
卫六听而不闻。
“縻哥哥——哎唷!”
卫六顿一顿,燕徵见他旋身,露出半带委屈的笑容,眼泪汪汪:“我崴脚了。”
卫六道:“我去叫你的侍从。”
“我不要他们!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卫六面无表情:“要送,我也该送我自己的女伴。”
“縻哥哥~~~我疼~~~”
毕竟从小到大,卫六无奈地过去,弯腰。
燕徵立马开心的扶住他手臂,刚要贴身,卫六道:“站好。”
“我疼~~~”
“没那么严重。”卫六一眼看穿。
燕徵见他又要走,跺脚:“你你、你就送我到楼下,就到楼下,好不好?”
“——走吧。”
他步向升降机,燕徵一拐一拐的跟在后面,中途有好几个看见惊呼,想要过来搀扶,全被她哄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
银黑色的军服衬得他修肩长腿,挺拔英伟,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会想倚靠上去。
她握紧手,下定决心,绝不把他让给任何人。
卫六似察觉到她在观察他,微微转身,替她拦着升降机门让她进去。
一直到楼下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她很想说点什么,例如縻哥哥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我很想你,我不是故意抢扳指我只是想让你多看看我,我准备了送你的礼物还有很多活动,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
这时升降机已经到楼下,他又让她先出去。
如此风度,却不开口说一句。
司机侍女迎上来,他朝他们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燕徵气得顿足。
她又气他,又气自己。
她应该大胆地把手伸进他臂弯,若无其事的,像小时候一样甜甜的叫两声縻哥哥。
縻哥哥从来没真正生过她的气,刚才那些小插曲他一定不放在心上的。
本来就是,从少时到现在,觊觎縻哥哥的人有多少,国内国外她一路追过来了,什么选美皇后大家名门,媲美八国联军她都不怕,怕这么一个师凤徵?
可是……
她想起縻哥哥看师凤徵的眼神,似乎与平常常笑的没什么不同,可是……
她总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