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景和起得最早,兴冲冲的去检查战果,结果大失所望,兔子毛也没瞅见一根。
“半点用没有,”他手指尖转着空荡荡的面粉袋:“面粉也没了。”
龙徵问:“师凤徵呢?”
“又去扒拉野菜去了吧。”
“油跟盐好像也差不多了,”龙徵瞧着他们的“家当”:“菜还可以找,这些没了怎么弄?”
刘景和道:“想不到有烙饼吃还算好的。”
“怎么还没人来寻我们,消息不会真没传出去吧?”
“应该传出去了,不过也说不定,”刘景和把袋子扔了,捡起一根树枝四处抽:“重庆号最后沉的地方很偏僻,一般船只不经过,不知道其他逃生的人遇到人了没有。”
轰通!
隐隐的大地震了一下。
刘景和跟龙徵对视。
怎么回事?还没出口,接连轰通一声,又是第二响。刘景和练习过野战,知道是大炮,侧耳细听,却没了,龙徵扶着断墙站起来,“……炮声?”
“炮声,不错是炮声!”刘景和欢呼着,穿过树林,再往远,看见老远的过去一辆辆卡车,一排排兵载着,跑了半截,一个急刹停住。
是井字旗。
凤徵匆匆出现:“炮声怎么这样响,离着火线不远吗?”
“看那满地尸体就知道啦,笨!”刘景和挡住她:“别过去。”
凤徵瞅到了井字,因此也就闭口不言。眼瞧最后一辆卡车要将消失,刘景和道:“走,我们尾着他们!”
“不怕他们发现?”
“小心点,别怕。”刘景和就要纵身,凤徵拦道:“可是龙太子他们——”
“也是。这样吧,你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我先走,回头接你们。”
“你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儿?万一一直走一直走——”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这样运兵,总是要跟咱们打仗吧?只要遇到自家军队,接人不是小意思?”
“但是——”
“反正面粉也吃完了,干等就是饿死,坐以待毙不是老子的作风。”
凤徵犹豫:“那你当心。”
“放心好了。”
“——等等!”
刘景和回头。
“……这个给你。”凤徵思虑再三,从腰间掏出折叠小刀递过去:“没有枪,权当防身吧。”
“哦?”刘景和眉毛一挑,接过掂量了下:“钢制的,不错。”
“在美国买的。”
他待要问买这个干嘛,凤徵道:“对方不见了。”
“好,你们等着。”
他收起刀放裤口袋里,跃出两步,回头:“你把刀给我,自己怎么办?”
“你忘啦,我们还有把餐刀。”
刘景和深深看她一眼,喉间有许多话要说,又觉得此际不必说,只道:“你们也小心点,防备后面有陆续的北方军经过,碰个正着。”
“明白。”凤徵点头。
凤徵往回走,龙徵跑过来,气喘吁吁:“看见了吗?真的是大炮?是我们的军队吗?”
“是北方军,大少已经追过去了。”
“什么?!”
凤徵把刘景和的打算说一遍,龙徵有点担心:“他回得来,回不来?”
“他会回来的。”
“你有把握?”
“是。”
凤徵如此回答,龙徵点点头,又道:“嬢嬢昨晚大烧大吐,你一夜没睡——是不是——我们连累了你们——”
“怎么这样说,”凤徵道:“出门在外,谁不犯些病痛,出些状况在所难免,没什么连累不连累。”
龙徵踌躇着,斟酌着:“我这个妹妹,性子向来娇纵,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目下无人,不把人看在眼里。你看她昨日叫这个唤那个,当她说胡话呢,其实不是,平时这种情况早无数人围在她身边,不料这次害病,旁边一个人没有,反是你——不瞒你说,就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及你细心,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的,我可没这份耐烦。”
凤徵笑笑。
“难为你大度,不计前嫌。”
“太子言重,这不过合着古人一句话,‘各行其心之所安’罢了。”
“各行其心之所安?”
“嗯,大家既碰在一起,换了是谁,我都做我该做的而已。”
“你不怕她好了后不领情,还是对你——咳咳,那又何必!”
“如此,就当我热脸贴了冷屁股。”
“咳,咳咳!”
凤徵莞尔:“太子跟公主碰到的热脸很多吧,有太子这几句话,冷屁股也不算太冷,走吧!”
龙徵原是试探,不料眼前人冰雪聪明,滴水不漏。他身边围绕的,素来都是纨绔子弟,平常法螺吹得乱响的大有人在,对于师氏姐弟这样的,可有可无,顶多算个乐子,从未正眼放在眼里的,就算到现在,他也不真正认为师凤徵对他们的好毫无目的。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们的妈从小告诫他们,他们最不该做的,就是轻易相信别人。
“靖小姐,你好点了没有,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