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叫住给他续茶的小二,放下一锭银块。
小二哥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立马上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给我讲讲京城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天天有人在茶馆里打听消息,小二如数家珍般说起来:
“最近那位又新得了位小公主,德妃娘娘拿了不少赏赐。”
“左相家的小孙子办满月酒,邀请了所有官员,右相吃完酒回去气的不行,第二天就开始给他儿子物色各家适龄少女准备一年抱俩呢!”
“京城第一才女苏筱月看上了一位穷书生,现在正跟家里反抗,要与那书生比翼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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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花魁,这几天上火脸上长了痘,最近都不出来接客。”
“......”
这里的小二哥业务还挺广,再听下去,恐怕上至那位早上吃了什么,下到地上哪里泼了一盆水都能给你讲出来。
翠喜楼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情报机构了。
牧野打断小二:“那说书的怎么回事?”
“哦,那传颂的是玉面修罗牧将军。”
“为何三年过去,还在传颂......讲那牧将军。”
“客官有所不知,是两年零六个月。两年前,那牧将军的棺椁被押送进京后,十里长街莫不哀痛,京城的女儿们纷纷哭肿了眼睛。”
“官家大恸,当即追封‘平远大将军’,他的副将也被擢升为二品骠骑大将军。”
“只可惜牧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令人唏嘘。”
“牧小将军虽已不在,却从未断过他的传说,每到八月十四,更有女郎们自发相约一起去祭拜呢!”
“最近估计又是哪位女郎缅怀小将军,所以出钱请了说书先生吧。”
牧野想起日渐年迈的父亲母亲,只恨自己没能在二老膝下尽孝。
现在他已然顾不得太多,放下茶水钱自行离去。
每日来喝茶的客人哪种都有,小二并不在意,只收了钱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牧野近乡情更怯,站在牧府的大门外久久不能回神。
牧府的家丁看一可疑人士在门外徘徊不去,立马去禀告了管家。
这两年时常有人来假传消息,说有少爷的消息,这次来的不知道又是什么货色。
老管家道:“把人赶走就是。”
那家丁不确定道:“可是,那身形跟画上的少爷有几分相似?”
老管家一惊:“当真?”
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像,他也要去看看。
天知道那日棺材回来的时候,夫人当场晕了过去,老爷更是一夜白了头发。
牧家世代忠良,牧老将军与牧夫人恩爱如斯,一辈子没有纳妾。
两人膝下育有二子,大儿子牧野,小儿子牧霖。
大儿子牧野勤学上进,年纪轻轻便跟着牧老将军上阵杀敌,将牧老将军的胆魄和气量学到了七八成,年纪轻轻便有了牧老将军年少时的风采。
小儿子牧霖跟哥哥相差两岁,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牧霖自小顽劣,在功课上不甚用心,仗着自己聪明整天不学无术。
京城最不缺少的就是纨绔子弟了,一群公子哥儿整天逃课,招猫逗狗。
牧霖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去青楼,这是原则问题。
他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太出格,他娘都不会说什么,唯有青楼这一样,不等他爹回来,光他娘就把他爹打死了。
每当有人夸他哥又立战功时,他也不恼,只为他哥高兴。
“哎,你哥那么厉害,你真的不介意吗?”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刘六六问道。
“别人都说期待你家一门双虎子呢!”
牧霖嘴里叼着根茶叶棍儿,吊儿郎当道:“有我爹和我哥两个英雄还不够吗,我靠我大哥罩着就行啦!”
其他人羡慕不已,京城里哪家子弟不明争暗斗,就算面上关系好,私下里也是斗的你死我活。
唯有牧霖是真不争,张口闭口都是他哥。
“等我哥这次回来,说要亲手给我挑一匹良驹呢!”
刘六六听言更是羡慕的不行,他们刚开始学马,用的都是普通的马匹。
牧霖他哥出手就是良驹。
正闲聊道。
突然一个小伙伴跑进来:“牧霖,快,你哥出事了!”
牧霖一个翻身下地,等他回到家中,门窗上均已挂上了白幡。
他的父母身着素衣,哭的不能自已。
牧霖不敢相信他骁勇善战的哥哥就这样没了。
他不顾家丁的反对,直接扒开棺材的盖子,里面却只有哥哥昔日的战袍和长枪。
竟是连个尸首也无。
牧府上下一片哀声,连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牧夫人终日对着少爷的画像以泪洗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