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垂眼恭顺地笑:“那肯定是皇上了!皇上不但将她接进宫里,给了无尽宠爱,还允准让她生的儿子可以继承辅国公府,这是何等的隆恩?宸妃娘娘殁时,都还在念着皇上您呢!”
永熙帝眸光沉沉。
他没有忘记,那个原本鲜活,最后却形销骨立的女子,苍白着脸,拉着他的衣袖,目光凄凉悲哀,满眼的眷念和不舍。
她的声音还如在耳边:“皇上待臣妾如此恩厚,但臣妾身子骨不争气,没能给皇上生个健康的孩儿,是臣妾对不住皇上的宠爱。浔儿他多病多灾,也许……也许不日便会随臣妾而去,还请您多顾念几分!”
那是个才五岁的孩子。
病在榻上,细弱如猫,和他所有的皇儿都不同。
太弱,五岁了才像三岁一般。
永熙帝眼底深处似有化不开的浓雾:“玉树,你说,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记事吗?”
“大概……是不能的吧!”玉树斟酌着说:“别的孩子也许记事,但是安王殿下从小多病,多时间处于昏迷之中……”
永熙帝轻轻点了点头,自语般地低声道:“是啊,五岁,还不记事呢!他怕是早就忘了他的母妃长得是什么模样,记不得她的声音,她的一切了!”
玉树站在一边没有接话,他不敢接话。
已经过去二十三年了吧?当时那位宸妃娘娘啊,才十五岁吧?
辅国公府满门皆将,那一战,男女老幼都上了战场,连十二岁的孩子都去了。
是国公夫人给她下了药,把她留在了京城。许是那时,辅国公一家已经知道一家子有去无回了。
那一战打了两年。
他还记得,辅国公满门殉国的消息到京城,那大大小小的棺材运回来时,那个孤女满身犒素,数度哭到晕厥,满城百姓无不落泪。
皇上圣旨,纳孤女入宫,直接封为妃位,还允诺她生下的孩子,可以继承辅国公府,以承继辅国公府血脉。
百姓们纷纷赞皇上英明。
但孤女闻澜,本是个爽朗明快,英姿飒爽的女子,入宫之后,便困锁深宫,几乎从未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