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年纪,为兄还是高看你了。
你小子到底是个小子,说话不着调。”
洪承畴说罢,留下气鼓鼓的弟弟,坐回书案前的太师椅。
此时他的神情已是从容。
谢四新走上前开口道。
“东翁何至于此?
这不是好事吗?”
“文弱何出此言?
难道看不清本官现在的处境吗?
本官为什么对阿弟的骄狂,有这么大的反应?”
“学生确实不解,愿静候东翁解惑。”
“本官自幼好学,侥幸得到族兄资助,这才中了个二甲进士。
十余年官场生涯,就是在这四品以下厮混,这也是本官费尽心血,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结果。
本官扪心自问自己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靠山。
这样的我,可能一直要在地方上任职,区别无非是富庶的东南,还是贫瘠的西北。
到了东南我就是正五品,到了西北我就是从四品。
等到了五十多岁,满头白发的本官。
会蒙天恩侥幸进京,当个四品太常寺少卿之类的清贵闲职。
这官场本官也就干到头了。
若是在京没有陷入党争,年老不能理事时,就可以向天子乞骸骨,告老还乡。
到时候看看圣上,是不是心情好,能不能临老回乡了,给本官升一级,赏本官一个三品的散官虚衔。
这就是本官回老家,在乡里混吃等死,当个乡绅贤达时,给乡里乡亲炫耀一下的资本。
本官的官场仕途,人生轨迹,未来可能的几十年。
都在本官七年前,去浙江当两浙提学道佥事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清晰预见到。
然而今天一道圣旨,打破了本官如湖面一样平静的官场生活。
圣上超拔本官为正三品的右都副御史,延绥巡抚。
本官一步就跻身朱紫大员的行列。
只是这到底是福是祸?
文弱,本官问你。
如今之陕西三边,到底是什么情形?
你我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你敞开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