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坐落于大华极北之地,冬季里尤为苦寒。寒潮已至,正是风急天高,暮雪纷纷而落。
为了加快些进度,孟遇安弃了马车,亲乘铁甲坐骑,迎风赶雪直奔渔阳。
奔驰了一二日,孟遇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人常言“近乡情怯”,如今孟遇安即将见到朝思暮想的故人,情怯不亚近乡。
她不想大张旗鼓地入城,只是与渔阳郡守略做交涉,没有再惊动当地官员。
简单询问后,孟遇安得知顾修之正在烽火台例行巡视。
孟遇安轻装简从,只在几个亲信的陪同下,来到了烽火台。
山巅之上,彤云之下,烽火台茕茕孑立,一个禹禹独行之人正临台远眺。
孟遇安让亲信原地等候,自己孤身登上高台。
不长的一段台阶,孟遇安仿佛走了几生几世。每一步,她都走得既沉重又飘忽。
当她终于登顶之时,那个禹禹独行之人的背影就在她面前。
“修之。”
孟遇安打了无数次腹稿,想了无数种说辞,但话到嘴边,却只有两个字。
肃然而立的背影蓦地震颤了一下,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才缓缓转身回首。
孟遇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但已经不是熟悉的样子了。
他的瞳仁深邃蕴藉,只有死寂,没有生机,看不出一丁点儿昔日的灵动光芒。
更惹人注意的是,他的额侧,竟然垂下了一绺白发。
“你......”孟遇安盯着那绺白发,难置一词。
孟遇安下意识向前两步,伸手想去触摸那绺白发,却被顾修之后退两步躲过了。
他喉头轻动,像是吞咽了些什么,站定身形后,朝孟遇安深行一礼,声音也不似旧时清冽:
“末将顾修之,见过陛下。”
孟遇安眸光一沉,低声问道:“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在询问的同时,孟遇安又逼近了两步,可顾修之却继续后退,躬下的身子就没有直起来过:
“末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