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亦在明堂举办,朝会所用桌椅尽数撤去,换上了茶床和案几,用以让百官和使者就座进食。
一道道珍馐肴馔流水似的奉上,摆满了明堂中的每一张案几。
西域远在沙漠之地,经年所获菜蔬酒肉有限,使者们何曾见过这许多美食?各自皆看得眼花缭乱了。
孟遇安于高台之上举酒相庆,对着台下众使者笑道:
“自张骞出使西域起,胡麻、无花果、甜瓜、葡萄等食物渐次传入中原。中原久享西域丰盛美食,今日朕请诸位贵使品尝一下中原酒食,看看还合你们的胃口与否?”
楼兰使者精通汉语,未等别国使者的翻译将孟遇安的话语转述,他便已经做出了应答:
“天朝上国的美食,自然比我等小国强得多。小人多谢皇帝陛下宴飨,楼兰深感皇恩浩荡,必会永奉大华为尊。”
这一番话说得字正腔圆,好似母语者一般。孟遇安循声看去,却见那楼兰使者鼻梁高耸、眼窝深陷、栗色卷发披散两肩,绝不是中原人模样。
“贵使的汉语说得极好,不知家中可有汉人亲眷?”孟遇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楼兰使者离开坐席,右手放于心口处,向孟遇安深鞠一躬,而后答道:
“回禀皇帝陛下,小人家中并无汉人亲眷,小人的汉语是和楼兰当地的汉民讨教学习的。”
孟遇安笑道:“汉语这般晦涩难懂的语言,你后天习得能到如此程度,实属不易。”
“皇帝陛下夸奖,小人愧不敢当。”楼兰使者再次鞠下一躬。
楼兰使者直起身来,玻璃似的剔透眼珠向上微微一瞟,看出孟遇安此时心情不错,便大胆提议道:
“小人奉楼兰国王之命,此行带来一众舞伎乐师献予陛下,不知陛下可有兴趣一览?”
楼兰使者的提议,令在座朝臣使者纷纷侧目,暗地里各怀想法。
朝臣大多在彼此对视后,悄悄将目光投向孟遇安,品味观察着她的神色举动;
使者大多面露不豫,对这个哗众取宠之徒深感不屑,鄙夷他当众现眼讨好孟遇安。
孟遇安双眼微眯,心中思索内中潜藏深意,表面不动声色道:
“贵国美意,朕岂可推辞?陆侍郎,你命人协助楼兰使者宣舞乐上殿。”
孟遇安所说的“协助”只是明面说法,真正的含义是走一个安检流程,确保舞伎乐师没有暗藏有危害性的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