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发霉的租客是幻觉

情感轨迹录 家奴 3215 字 4个月前

“咔哒…咔哒…”

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摩擦声,顽固地穿透薄薄的墙壁,钻进我的耳朵。像是手指无意识地在某种粗糙布料上反复抠刮,又像是指甲轻轻刮擦着硬物表面。这声音不属于游戏,也不属于熟睡。它断断续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感,像一只被困在黑匣子里的虫子,徒劳地挣扎着翅膀。

我屏住呼吸,侧耳细听,那声音似乎是从隔壁苏雅房间的方向传来的。这声音搅得我心烦意乱,白天积累的怨气像是被投入了火星的干草垛,猛地腾起一股邪火。我掀开薄被,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底直窜上来。我不能忍受她白天弄得一团糟,晚上还要这样折磨人!我几步走到门边,手搭上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准备去敲她的门,质问她又想搞什么鬼!

就在我准备拧动把手的那一刻——

“呜……”

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啜泣,裹在那持续的抠刮声里,微弱得像濒死的小兽。那哭声低沉、破碎,被死死捂住,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绝望穿透墙壁,狠狠撞进我的耳膜。我的动作瞬间冻结在原地。

那不是愤怒的宣泄,也不是矫情的撒娇。那是一种被碾碎了的、仅剩一口气的悲鸣,一种能把人灵魂都拖入冰窟的窒息感。

白天那张苍白漠然、只知道盯着手机屏幕的脸,和此刻这堵墙后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哭声,在我脑中剧烈地碰撞,割裂成两个完全无法重合的影像。愤怒的岩浆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啜泣浇熄了大半,只剩下冰冷的困惑和一丝……无法言说的寒意。我搭在门把上的手,慢慢地、无声地松开了。我倚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墙壁那边细微的刮擦声和压抑的呜咽,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重量,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这栋陷入沉睡的老楼。隔壁房间里那令人心碎的微弱啜泣和刮擦声,不知何时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一种近乎坟墓般的空洞寂静。

我躺在床上,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沉沉浮浮。连日积压的疲惫和那噬骨般的好奇心像是两条毒蛇,在我脑中无声地缠绕、撕扯。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滑入黑暗深渊的那一刻——

“咔哒。”

极其轻微的一声,是隔壁苏雅房门锁舌被小心拨开的声响。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在这死寂的深夜里,如同惊雷般在我混沌的大脑里炸开。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毫无征兆地擂响,剧烈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黑暗中,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我清晰地捕捉到房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隙的声音,然后是赤脚踩在地板上极其谨慎、几乎无声的细微摩擦——那绝不是白天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她在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她在…偷偷出去?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我的四肢百骸,睡意被彻底驱散。我屏住呼吸,像一尊僵硬的石像,躺在黑暗里,全部的感官都死死锁定在门外那片死寂的走廊上。感觉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有几秒,隔壁林澜房间的方向,也传来了同样小心翼翼的、极其轻微的开门声。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林澜?林澜也出去了?他们两个一起?还是……

我无法再思考下去。一种混合着窥探秘密的紧张和被某种未知阴谋笼罩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床上滚下来,动作僵硬而急促,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床脚也毫无知觉。我摸索着抓住一件外套胡乱披上,悄无声息地拉开自己的房门,蹑足潜踪地挪到客厅通往大门的黑暗角落,将自己蜷缩进那片阴影里,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猫科动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旧的门轴发出了一声轻微得如同叹息的“吱呀”。借着窗外远处路灯投进来的一点极其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个瘦削得几乎能被黑夜吞噬的影子,像一缕幽魂,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飘了出去。是苏雅!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犹豫,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我赤着脚,踩在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一步,一步,紧紧跟了上去。那微小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楼梯间里,如同擂鼓般敲打在我的耳膜上。她走得很快,很熟悉,没有一丝迟疑地向上攀登。冷风从楼道敞开的窗户缝隙里灌进来,带着雨后的潮湿和城市尘埃的腥气,刀子一样刮过我裸露的脚踝和脸颊。

一层,又一层……她要去天台?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深更半夜独自跑去天台干什么?自杀?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猛地缠紧了我的心脏。恐惧攫住了我,脚步却像生了根,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她瘦削的身影在通往天台的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处停顿了一下,然后熟练地侧身钻了进去。

我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来一阵刺痛。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冲进去阻止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但那铁门后随即传来的、压得极低的说话声,却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瞬间捆住了我的脚步。

“……别…别告诉林澜……求你了……”苏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无法抑制的哭腔,每一个字都在颤抖,破碎得不成样子,隔着冰冷的铁门,清晰地刺入我的耳中,“钱……我还在凑……我会凑够的……手术费……”

手术费?什么手术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她不是寄生虫吗?她不是只会花林澜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