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公司团建,李芸抱着刚满月的小女儿来送饭。那时陈浩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逢人就介绍"我老婆和闺女"。现在想来,李芸当时总把孩子抱在左侧,刚好挡住婴儿左耳后那片淡粉色的胎记。
"做亲子鉴定要多少钱?"陈浩突然抬头,眼里布满血丝。我翻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他摇头推开:"我有存款。"
鉴定中心的白炽灯亮得刺眼。陈浩把三个孩子的头发样本交给工作人员时,手指抖得像筛糠。我注意到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是去年全家福,李芸穿着他送的米色风衣,三个孩子围着她笑成花。
"结果要等五天。"工作人员盖上印章时,陈浩的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出了月牙形的血痕。
那五天像五年般漫长。陈浩开始整理十六年的婚姻痕迹:结婚证上的钢印已经氧化发黑,三个孩子的成长相册堆成小山,李芸每年生日他写的情书用红绳捆着,最上面那封还沾着干涸的玫瑰花瓣。
"2008年3月14日,晴。"他对着第一封情书念出声,"今天在图书馆遇见穿白裙子的姑娘,她借走了我的《百年孤独》,书里夹着张字条:'马尔克斯比村上春树浪漫'。"
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婚姻。和丈夫结婚五年,我们早已不再互写情书,连争吵都变得程式化。此刻听着陈浩沙哑的念白,竟有种窥见他人爱情的刺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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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清晨,鉴定中心刚开门,陈浩就冲了进去。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他扶着墙慢慢蹲下,肩膀剧烈耸动。报告单被风吹到脚边,"排除生物学父亲关系"的黑体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十六年……"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飞了窗外停驻的麻雀,"三个孩子都不是我的!她给我戴了十六年的绿帽子!"
我冲过去扶他,摸到他后背湿透的衬衫。原来不知何时,他又开始下雨了。雨滴砸在鉴定中心的玻璃窗上,像无数把小锤子敲着真相的大门。
"我要见她。"陈浩突然站起来,眼神空洞得像个提线木偶,"现在就要见。"
李芸是在咖啡馆见我们的。她换了新发型,耳垂上的珍珠耳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颗钻石闪闪发亮。"三个孩子都是那个人的。"她搅动着咖啡里的奶泡,"他答应会娶我。"
陈浩的咖啡杯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动。"为什么?"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十六年……就算养只猫也有感情了吧?"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李芸终于抬头,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有三套房,两辆车,你有什么?"
我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戒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淡淡的白色印记——和那个西装男手上的戒痕完美重合。
"所以你就骗我十六年?"陈浩突然掀翻桌子,咖啡在米色地毯上洇开一片污渍,"让孩子管别人叫爸爸?"
"他们本来就该叫他爸爸!"李芸尖叫,"你不过是个接盘的!"
这句话像把利刃刺进陈浩心脏。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我冲过去扶他,摸到他西装口袋里硬邦邦的东西——是那枚磨得发亮的婚戒,内侧刻着"LY&CH 2008"。
"离婚协议我签好了。"李芸把文件推过来,"房子归你,孩子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