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凉茶润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说:“那也未必吧。”
还没想明白怎么就未必了的夏修竹,又听另一边的李念点着头,似有所悟地附和:“也是。”
他一头雾水,左右看看,忍不住道:“你俩打什么哑谜呢,别不告诉我啊。”
沈行之抬眸,几乎同时,和李念一起,同他莞尔一笑,都什么也没说。
临走时,李念给他包了五只兔子,算是对佩兰意外打伤他鼻子这件事道歉。
夏修竹一听说出银子结账的是沈行之,价码立即抬到十只,一副没有十只兔子就不走的样子,最后硬是满载而归。
李念坐在车里,倚靠在引枕上,望着天外的星辰发呆。
只剩下一个月。
要么远走高飞,要么就此回京。
若是半年之前,李念定然毫不犹豫选择远走高飞。
可现在……她犹豫了。
看着星辰之下,马车外无家可归的百姓,看着他们面前那只缺口的破碗与褴褛的衣衫。
她以为自己能做到置身事外,等着历史的车轮拉着她,奔赴那个鼎盛辉煌的最高点。
到底也只是以为。
“沈行之。”她没回头,只轻声细语道,“盐乱一出,自贡必遭重创,先前沿海的食盐生意已经被洗了牌,如果自贡再出问题,真的不要紧么?”
本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的沈行之慢慢睁开眼。
他望着李念,看星辰在她身上落下一片薄薄的幽兰色,低声道:“要紧如何,不要紧又如何?公主已经离开皇城,如今的你,左右不了分毫。”
“如果我回去呢?”李念仍旧看着车外。
见沈行之没回答,她才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再问一遍:“如果我回到皇城,是不是就有左右的可能性?”
沈行之坐在马车的角落。
那里星辰不及,李念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知道他大约也在看着自己,像是在权衡什么一样。
许久,他问:“不过青梅竹马,朋友而已,于你而言就这么重要?重要到甚至要在自由之间做选择?”
李念没回答,依旧注视着他。
两人之间沉默许久,马车压着坑洼的路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行之长长舒出一口气,终究是在她面前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