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翎坐在他对面,瞥他一眼:“没想到你今天也有空,我还担心你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啊?”越骅无聊地晃晃杯子,观察杯里的水面荡漾:“我又不是你这种工作狂。”
活脱脱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不仅如此,从江又翎出现那一刻开始,他就用闪亮亮的眼睛望着江又翎,偷看着江又翎的脸色,简直是把“我想问什么事但我不敢说”写在了脸上。
江又翎但笑不语。
他很了解越骅的性格,知道他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人实在八卦了点。
就比如眼下,跟江又翎随意聊了几句,越骅就迫不及待地引入了他真正关心的话题:“你上次说不想干了,是气话还是认真的啊?”
江又翎一边拿刀叉切割他面前那份牛排,一边轻描淡写地道:“认真的,准备今年内做完交接就离职。”
看他神色不像是说笑,越骅露出一个扭曲的震惊表情,声音都高了八度:“你来真的啊???”
江又翎淡淡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你出了趟差,突然从巴不得把家安在公司的工作狂转成了想躺平退休的人设,这到底是受了多大刺激啊?”越骅不可思议道,“跟兄弟分享分享?”
江又翎:“……”
他倒是想分享,但是这该从何说起,他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而他是书中的恶毒男配,如果再不抓紧机会体面离场,只能物理不怎么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听起来实在太荒谬了,他敢说,越骅也不敢信。
最后,江又翎只是笑了笑,含糊其辞道:“特助这份工作要做的事太杂,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难怪呢,”越骅一下从惊讶换成了然,“我早说了,你那份工作压根不是人干的,也就是你还能坚持这么久,换作别人,早跳槽了。”
江又翎失笑:“我没打算跳槽。”
越骅讶异道:“不跳槽,那你没必要离职啊?直接申请调个岗位不就行了。”
江又翎语气淡淡:“秦郁不会同意的。”
之前管理层几次提出给他换岗位,让江又翎去管业务,都被秦郁压了下来,后来就没人提了。
越骅调侃:“怎么,他舍不得你?”
“别瞎说。”江又翎瞥他一眼,眼眸中多了几分无奈。
比起这种荒谬的猜测,秦郁怕他谋权篡位还差不多。
他当初被秦述收养,身份敏感,虽说随着秦郁上位,公司几次大换血,公司里已经没有人会提起他这层身份,但还是有知情的人想拿他来做文章。
就像曾经提出给他升职的人,也不全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还有一小部分是想挑起他的野心,把他当成棋子,和秦郁争起来。
江又翎也不确定秦郁不愿意让他调走,是否是因为在意这些事情,但他确实没有过想跟秦郁争的想法。秦家对他有恩,他要是还得寸进尺,妄想那些跟他没关系的东西,就太无耻了。
“既然你不想干助理,又不好调去其他部门,那申请调分公司去呢?寰宇不是正在扩张吗?分公司应该很缺人。”越骅是认真在帮他想办法,当即思索道,“就是那样,你就不能继续待在井江了。”
江又翎一怔,因为他的话而若有所思起来。
夜色温柔,井江的夜晚并不比白天冷清,依旧是车水马龙,数不清的霓虹灯闪烁着。
江又翎向窗外望去,不远处,寰宇大楼静静地伫立在井江的中心,那是他从十八岁就开始出入的地方。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留在那里。
越骅继续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是劝他想开点,尽快跳槽:“想挖你的公司难道还少?我敢说,你今天提离职,明天就能有一打的猎头带着比寰宇优厚的待遇找上你,任君挑选。”
“还是算了。”江又翎畅想了一下,心平气和地说,“离开了寰宇,我也不会去别的公司。”
去其他公司,也就意味着未来寰宇会成为他商业场上的对手,这种事江又翎不想做。
“你为什么非要待在寰宇不可?”越骅哽了一下,无情地吐槽,“你是被秦家收养过两年,但不是和秦家签了卖身契吧?容我提醒一句,新中国可没有奴隶了。”
“因为……”
江又翎沉吟许久,最后撑着下巴,慢吞吞道:“我是一个知恩图报,信守诺言的人?”
越骅:“……”
他丢出一个鄙视的眼神,显然完全不信,不过也没接着这茬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江又翎轻轻笑了一声,没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