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间,嬿婉的手不经意触碰到进忠垂在后腰的辫子,今日他忙忙碌碌,原本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发丝,此刻竟有些凌乱松散。

嬿婉见状,当即起身,不容分说地将进忠按坐在自己刚刚坐过的镜子前。

她抬手轻轻摘掉他的帽子,那动作轻盈又果断。

进忠回来得匆忙,脑门上还挂着些许汗珠,嬿婉瞧见,便自然而然地抬手,用手帕温柔地为他拭去。

骤然被安置在嬿婉的位置上,进忠顿时有些局促不安,他微微侧身,面露犹豫之色,嗫嚅道。

“主儿,这……不合规矩。”

“规矩?”

嬿婉手中拿着梳子,绕到他身后,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眼中透着几分嗔怪。

“你这人,平日里再不合规矩的事儿都做了,眼下还怕这一星半点的?”

说着,她将进忠束发的绸带轻巧取下,又慢慢把辫子打散,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动作轻柔舒缓,仔仔细细地为他梳理着长发。

两人年岁相近,可进忠的白发却格外扎眼,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银丝缕缕,比嬿婉多出许多。

看着那一头白发,嬿婉的眼眶不知不觉泛起了红潮,声音略带哽咽,喃喃低语道。

“平日里,总是你为我梳妆打理,今儿个,怎么也该轮到我为你梳上一回了。”

嬿婉的这番话,直直撞进修忠的心坎,让他心尖一颤。

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疲惫与隐忍都一并宣泄出来,而后抬起头,透过镜子,目光贪婪地捕捉着嬿婉此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沉醉其中,任由她的手指在发间穿梭。

嬿婉梳得极为认真,回首过往,她不是为永琰编辫,就是伺候皇帝梳妆,却好似从未如此用心地 为眼前这个在自己生命中刻下深深印记的男人梳理过头发。

今日,总算是补上了这一遭。

这才像寻常夫妻那般。

终日是他在伺候她,那多不像话。

很快,一条工整的辫子垂在他脑后。

嬿婉被他搂在怀里,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永琰那处我都处置好了,日后你只管好好留在我身边,有我在,任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赶了去。”

听着她的话,进忠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