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诚虽然不知道官方是怎么定性的,但也从邻居们的态度中了解到一些,爆炸原因在他们的房子,其他人都是受了连累,只是他的冤屈却无法向任何人诉说。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受害者们都被安置在附近一处简陋的公寓,虽然由政府出房费,但谁都不知道要在那里住多久,所有人的人生突然就按下了暂停键。
天色渐晚,何家诚已无处徘徊,只能顺着老路走到何大志家,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
这一夜,他睡得尤其沉,临近中午的时候才睁眼,确切地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看了一阵,一时没回过神来,铃声断了,他又赶紧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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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喂,您好,这里是东新律师所。”电话那头的男声听起来就很可靠的样子,何家诚的眼前一下出现了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商务男打电话的场景,在他的社交圈子里很少能见着这样的形象。
“你好,刚才打电话给我是……”何家诚有些底气不足,也许对方是为了推销生意。
短暂的停顿后,“您是何家诚先生是吗?”
“是的,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受李心梅女士的委托,有一些东西要交给您。”
阿May?何家诚的内心雀跃起来,阿May没有丢下他。
“您在听吗?”那边再次传来询问。
“我在听,你说。”
“不知道今天下午一点您是否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宏星大厦九楼,也就是我们律所这边,可以把东西当面转交给您。”
“好的,我有时间。”
挂断电话后,何家诚前所未有地松了口气,脸上痒痒的,随手一擦,竟然是眼泪。
仿佛得到了某个宣泄的出口,他捂着双眼放声痛哭,压在胸口的大石突然就消失了,他胡乱抹着,没注意手上的灰,脸上顿时成了黑一块白一块的狼狈模样,于是他抱着胳膊哭,将脸上的脏污一股脑儿地擦在衣服上。
他哭得像个孩子。
离开律所后的何家诚,再度陷入了迷茫。
“哎,你又来了?”老太太依旧提着一篮子菜。
“是啊,我没地方去,阿姨托人把钥匙给我,房子借我住几天。”何家诚亮了亮手上的钥匙,他可不希望老太太这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那你阿姨出国了吗?去哪里了?”
“说是去欧洲散心了,婆婆你要有事可以敲我门,我这几天都在,”刚想进门,又转头问,“婆婆,我阿姨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吗,还是有人陪着的?”
老太太微微思索了一阵,“我是从门镜看的,就看见一个人。”
“好的,谢谢啊。”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何家诚对这个八卦的老太太还挺有好感。
打开灯锁上门,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何家诚盯着沙发的位置,听说林伟生就死在这里。
律师所拿出了一封阿May的亲笔信,信上说,她实在无法待在家里独自面对,于是决定按照林伟生生前的意思,去欧洲完成他们的蜜月旅行,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对于何家诚的遭遇很遗憾,老屋那边已经成了废墟,如果何家诚不介意可以住在自己家,还有因为爆炸太激烈,何强的尸体已经很难拼凑完整,她在铜湾的一座城隍庙里给何强立了一块往生牌,林伟生也在那里,如果何家诚有空的话,可以帮她一起祭拜一下。
铜湾并不远,何家诚还在犹豫,危险还在潜伏,对手蠢蠢欲动。
他决定先不去祭拜何强和林伟生,至少在阿May回来之前,要确定一切都处理干净了。
仿佛困于幽深的牢笼不得逃脱,有人攫取了他的声音,以至多撕心裂肺的呼喊都没有回应,如行尸走肉般挺起上半身,汗水湿了大片后背,明明是冬天,却感到一阵烦躁。
何家诚盯着窗户外的亮光,纹丝不动,陷入迷茫,喧嚣的车喇叭却让他的心跳猛然加速,转头看向床头柜的闹钟,五点整。
阿May家很大,有两间客房,何家诚挑了一间能看到日出的住下,能看到日出,说明又活了一天。
他随便冲了个澡,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景色,不由自主想林伟生当时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