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的眼泪夺目而出,江心月狼狈的别过头,却仍旧听到徐行简低低说了句:“我对不起你。”
这声道歉迟了如此之久,却又来的及时。
江心月得了结果,初时有些难受,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徐行简自幼习武,若不是真的动情,岂连一个女子都推不开。
那碗汤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等你三年,破庙一晚。皆是我甘愿,何来对不起一说。”
江心月心中一轻,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只是现在要与你死在一起,我却是有些不愿意。”
“你不会死的,阿圆。”徐行简像是被呛到一般,突然咳嗽了起来。
“你看看,谁来救你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身影快速逼近。
也就在这个时候,撑了许久的树枝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断裂之音。
江心月脑子像被重锤敲了一记,惊恐万状的侧着身子想往徐行简的位置去。
却不想他将握着的手指一根根的松开了。
“徐行简?!”江心月睚眦欲裂,本就要脱力的手更加死死的抓住徐行简的手腕。
可她手上的力道哪里比得过水流的冲击。撕裂之痛,差点让她松了手。
徐行简咳的越发厉害,几乎要将心肺给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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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阿圆。”
“你再撑一撑,我们都能活……”
“够了。”
他的声音一下子虚弱了许多,带着深深的疲惫:“幼时你便逼我,逼我读书,逼我做不愿之事。我躲了你这么些年,难道就不能顺心一回?阿青还在等我,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江心月泪流满面,痛苦焦急紧紧咬着她的神经,右手已经失了知觉。还能坚持着不放手,只不过是心头的一口气还没散罢了。
“你又骗我。”
“这回不曾骗你。”
“若有来世,别找我了。”
“咔擦”一声,树枝彻底断成两截,江心月还来不及惨叫,就被汹涌的河水彻底淹过头顶。
冰冷的河水让人睁不开眼,江心月闭着眼睛满心绝望。危急关头,下沉的身子却突然被人狠狠托了一把。顺着力道,短暂的浮出了水面。
谢宴辞也终于赶到,紧紧的抓住了她。
雨彻底停了。
江心月呜咽一声。再抬头时,水面已恢复平静,再没有徐行简的身影。
谢宴辞分别,谢旪就带着姜稚与江莲音往回走。
好在马车最后才驶出的朝露寺,回程之路没有来时那般远。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陡峭的山路终于平坦了一些。抬头朝着山顶看去,能看到朝露寺里的灯火。
姜稚扶着路旁的一棵松树歇息了片刻,开口让谢旪回到谢宴辞的身边。
初时他还不愿,直到姜稚说出谢宴辞胸口箭伤未愈后才勉强答应下来。
临走之时,留下了腰间佩剑。
江莲音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靠着一棵树喘息。见姜稚像模像样的将剑挂在腰际不由的嗤笑了一声:“鸡都不曾杀一只拿着剑何用,难道你真有胆子用它杀人不成?”
“不杀人,吓吓人也是好的。”姜稚头也没抬,将剑鞘上的束带在腰际打了个死扣。
江莲音养在闺中,平日里被精心护着,怕是没见过什么恶事。
这场天灾来的突然,应该有不少人丢了性命。
整个随行队伍里,宫里那几位与大臣的马车在前,女眷在后。而那洪流恰恰将整个队伍从中间劈开。
受难的多是些妇孺幼子。
主子们一死,便只剩下伺候的下人。下人里除了丫鬟婆子还有侍从小厮。这些人就算活着回府,也难逃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
人在走到穷途时,自然会滋生许多恶念。
姜稚不怕婆子丫鬟,就怕那些生了异心,孔武有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