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谋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
傅洵叹气道:“你俩当初分手前是什么状况,你自己心里清楚。中谋,你不能把一个无辜的人当成任洁来弥补你的遗憾!”
傅洵说出那番话后,程中谋半晌没吱声。
他喝多了,脑子有点木,反应迟钝。
傅洵也没催他,只是劝道:“你再好好想想,任洁是任洁,别人是别人,你别搞混了。”
程中谋的思绪又回到过去,他曾经狂热地爱过任洁。就像每一个青春期的热血青年,他也曾为心爱的姑娘做过很多中二的糗事,比如在她的寝室楼下捧着玫瑰花当众告白,在聚会时唱情歌给她听,带她在雨里狂奔嬉戏......
两人的家境都不好,他做兼职挣来的钱和努力争取的奖学金,部分给了母亲贴补家用,部分给任洁充饭卡。哪怕他自己经常吃素菜,也要让任洁顿顿有肉吃。
两人曾度过很美好的校园恋情时光,在他毕业那年,他疼爱的妹妹被凶徒杀害,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更是垮了精神气,整个人衰败如秋日的落叶。
他忍着心里的悲痛玩命般挣钱,不然母亲的医药费没着落。最艰难的时候,他在酒吧里接一些擦边的业务,在灰色地带混饭吃。
任洁苦劝他找一份正经工作做,只有努力才能为未来的生活打算,不然连她父母那一关都过不了。
这些道理程中谋都懂,可是缺钱迫使他连轴转,根本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他就可能失去母亲,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也知道混迹酒吧不是长久之计,可对于他这样没有背景没有助力的外地人来说,酒吧是他那时唯一能来钱快的渠道。
因为这一点,任洁多次跟他吵架,每一次都是她冷战、他沉默收尾。
随后他求和,维持着这段颤巍巍的感情。
他挽回很多次,却无法给出一个保证。任洁在那样无望的日子里,被眼泪泡得渐渐冷了心。
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确切地说,是任洁联系他越来越少。有时候他打电话过去,她的态度很冷淡,不是说在忙就是说睡觉了。
她生日那天,他揣着刚领的工资,捧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去找她,却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车里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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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早有预感,还是痛彻心扉。
就这样他也没想过分手,他恳求她再给他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任洁哭得很伤心,反过来求他:“中谋,你放过我吧,我跟着你完全看不到未来。其他同学在家庭的帮助下不是找到好工作就是买了房,我们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根本指望不上原生家庭。”
“我没有办法了,真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赚的钱永远不够花。你知道一个人孤零零乘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家是什么滋味吗?孤独、无望、害怕。有一次一个醉汉在地铁上抱住我就亲,我真的......”
她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上捂脸哭,那声声悲泣让他听得肝肠寸断。
“这个城市太大太冷,我看不到希望,我太累了。我只是想找个人依靠,怎么就那么难?你永远在忙,还是无意义的忙。我被涨价的房东撵出来是一个人,生病住院也是一个人,失业换工作也是一个人。最需要你时你不在,你跟你妈借住在亲戚家,连跟我租房子的钱都掏不出来。”
任洁哭道:“别人的男朋友车接车送,我连见你一面都难,我也不比她们差啊!你妈一直生病卧床,将来咱们结婚总得有个人照顾她吧。咱们就算结婚生了孩子,她也帮不上忙,你让我怎么办?我读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在家里当保姆照顾婆婆和带孩子的吗?我不甘心!”
“那个男人确实什么都不如你,可他是本地人,他有房有车。他可以每天接我下班,可以让我不用在出租屋里流浪,可以让我看到未来的希望。中谋,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一直哭,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心。
那些无能为力的现实就像皮鞭一样狠狠抽打着他的自尊,他最终把玫瑰花和身上仅有的钱都给了她,沉默着离开。
给不了她幸福,只能还她自由。
那段时间他颓丧得不成样,缩在出租屋里昏睡酗酒,从不抽烟的人也疯狂抽烟。如果不是牵挂着母亲,他大概撑不下来。
后来裴麟找到他,扶了他一把。裴麟托了家里的关系送他母亲去北京就医,还给了他一个工作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