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哽咽哭泣,话语答应不出来,眼泪珠掉落着,只管点头回应着。
梁山伯道:“妈,刚才也说了,已是大半下午了,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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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靠附在床沿,哭道:“儿啊,你……你……你不能走呀。”
梁山伯两只手由丝棉被伸出,两只手牵着高氏,很久很久,不能作声。最后才说道:“我对不住你老人家。但是男女婚姻事件,千万不能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主,总要听凭儿女自愿。你老是能听凭儿女双方自愿的。但是祝家的父母却不然,只晓得权位势力,父母虚荣。儿这一死,叫做那些父母的看看,尚有为男女婚姻事件以死力争的人。”
梁山伯说到这里,声音模糊,慢慢四肢无力,便觉得有进气无出气,高氏将他两只手轻轻的放下,与身子放平,就觉得进出都没有气了。
梁山伯过世去了。梁家少不得有一番杂乱。而梁山伯是高桥镇的县令,他病重而死,在当地那些受过梁山伯帮助的乡亲和属下也都很快知道消息。
高氏把四九找到一边,对他道:“家里自有一番忙乱,但你也不必管他。你现在骑一匹马赶忙到祝家庄去。关于梁山伯病后的事,自然你都会说,我现在希望她来一趟,以为此生最后一面,所以山伯还在等着她,未曾收殓。”
四九答应晓得。
高氏说道:“你骑了马去,大概半夜可到,那就不必去敲门了,等候天亮再去吧。你看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四九答道:“无论如何,明晚深夜,也要赶回来。”
高氏认为对的,于是牵了一匹马来,四九骑了就走。果然大半夜就来到祝家庄了。四九在村子的草亭里打了一个瞌睡,等到天色大亮,方才去祝家庄去报信。四九已经是门路很熟了,遇见看门的老汉略微一说。
在看门的那方一听见报告,知道这是急事,连忙把马牵过去拴了,便带着四九来到明心阁下。正要叫喊,看见银心摘着一捧花,正要进屋。银心一眼看到了四九,便道:“四九哥,来得好早啊!”
四九回答道:“昨晚跑了一晚,自然不晏。”
银心道:“梁相公的病,好些了吗?”
四九垂泪道:“死了!我就为这事来报信的。”
银心一听这话,心思一激动,手上捧的花,完全落在地上,因而问道:“死了?哎哟!”
四九于是就把梁山伯临危的言语说了一遍。
银心听了,也垂泪道:“那天吐血回家,我就知道不好。昨晚三更以后,小姐忽然惊醒叫着梁相公的名字,我也被惊醒了,还以为今天或许有信过来,梁相公病—定好了,原来是永别了呀。”
四九走近了两步,面色凝重地说道:“现在应当给小姐报信。”
银心道:“慢来,等我把小姐引到楼上,你再去报信。不然,小姐性子急一点,你说句不好,她哭倒在地,让员外安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四九听了,于是站在楼下,银心擦干眼泪就往里走,来到了房里,祝英台要往外走,正看见银心,空着两手回来,问道:“花呢?”
银心回答道:“小姐,你到楼上,有话禀报。”
祝英台沉吟着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银心说道:“你到楼上去,就知道了。”
说毕,她就先走。
祝英台心想鬼鬼祟祟,到底有什么事,也就跟着银心上楼来。银心见祝英台的神色还算自然,便说道:“关于梁相公的消息。”
祝英台手扶桌子沿,问道:“他病好了些吗?”
银心道:“现在四九在楼下,叫来一问,便知端的!”
祝英台闻言,把手轻轻的拍着桌子沿,皱着眉,道:“那叫他快进来呀。”
银心于是大声叫了四九,便见四九匆匆上楼,见到祝英台就连忙施上—礼,接着跪下磕头。
祝英台问道:“梁相公病可好点?”
四九回答道:“祝二相公,你莫要性急,梁相公……,昨天下午过世去了。”
祝英台小姐一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无比的震惊和绝望,两只手扶着方桌的边沿,脸色变得煞白,语气无力地问道:“他死了?”
四九答道:“是的,昨日下午死的。”
祝英台的身体一下子向后一坐,落在圆墩上,两眼的泪珠,如暴雨—般往下流,哽咽道:“我就知道……,早是不可救药了。”
四九站起来,也陪着落泪,祝英台坐着哽咽,只见泪珠直滚,一句话也不说。
银心也是跟着小姐祝英台一样垂泪,走到桌子旁边,说道:“小姐莫哭,听四九还有什么话要说。”
祝英台用袖子擦干眼泪,定了下心神,便道:“是的,梁相公临危的时候,可有什么话?”
四九答道:“临危的时候,我站在床边。梁相公死之后,我赶快来报信。现在我家从他的叮嘱,还没有收殓,静等小姐前去,为见他最后一面。”
祝英台闻言,突然站起来,道:“我去我去,叫他们预备车子。”
银心道:“去虽去,也得要禀明员外和安人呀。”
祝英台道:“员外不许,又奈他何?”
银心道:“所以你说你去你去,也无人敢预备车。也无人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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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说道:“不用说,他全都明白。现在我们同去见员外,他愿意我去,那是很好;他若不要我去,我情愿一死,也对得住梁兄。”
银心说道:“这事虽不用那样办,但话硬要那样说。”
祝英台道:“好!我们同去。四九,你在这儿楼下等一等。”
于是她们二人一路来到上房,只见二老刚刚漱洗完毕,滕氏看见祝英台满脸都是泪痕。于是问道:“大清早起来,我儿为什么有不悦之色?”
祝英台站在窗户边,因而道:“梁山伯家来人报信,梁山伯昨天死了。”
祝公远坐在对门椅子上,手一拍腿,道:“哦!他死了。”
祝英台道:“我与他三年同砚,如同骨肉,他这一死,我要前去吊祭一番,特意前来告知父母。”
安人滕氏和员外祝公远并排坐着,听了女儿祝英台说的话,顿时感到吃惊,便道:“什么?女儿你要前去吊祭一番。”
祝英台答道:“正是!”
祝公远顿时不满,语气冲冲地说道:“女儿你真是胡闹。你一个闺门的千金小姐,还是太守家还没过门的媳妇,根本就不宜乱出房门。何况梁家青年丧亡,正是不幸的家庭,你是去不得的,沾染了晦气,那是不吉利的。”
祝英台说道:“我与梁兄同砚情深,他家不幸,正是我的不幸,我非去不可!”
祝公远站起来,用力拍了下大腿,说道:“你就不怕马家怪罪于我。”
祝英台看见窗户上刚好有一把剪刀,顺势就拿在右手,作个要扎向自己的样子,振振有词地道:“让我前去,那还罢了,若不让前去,剪子在手,就当父母之面,一扎完事。”
滕氏急忙摇手,道:“快放下剪刀,你要去,让你前去就是了。何必提刀动剪的。”
祝英台回应道:“爹还没有答应吗。”
祝公远见此情形,只好说道:“好!让你前去。但是有三件大事,你必须依从。”
祝英台问道:“这也有三件大事。”
祝公远道:“有。一不许你在家披麻戴孝。二须多带些人过去。三是早去早回。”
祝英台回道:“这样三件事,女儿件件依从。女儿要带银心跟我去。至于你派谁跟我去,那都随便。”
滕氏道:“好吧。你回房去换衣服。银心,你跟小姐去,一路上,你须仔细一点。”
丫环银心答应是。
祝英台这才放下剪刀,回房而去。
四九等在书楼下面,已得到了消息,祝英台已得了爹妈的许可,准她前去,于是听祝府招待,在祝家吃过了早饭。这时,收拾的人也收拾停当。
祝英台换了身蓝绸衣服,虽绾发髻,却未戴首饰花边。头上也未系红绿丝线,脸上也未扑脂粉,自到大门外来上了马车。银心在后紧紧跟着,手上随带着一个包袱。
另外有两个人,是祝员外安排陪同保护女儿的,一个是赶车的,一个是王安。王安也牵着马,骑了马走,好减轻车子上的重量。
祝英台和银心上了马车,四九牵过马,说声劳驾,上马先行。王安和马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一路之上,少有耽搁,在初更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梁家门首。
祝英台打开包袱,换了白绫衣裙,头上圆髻,也压着一头白麻。车子停住,银心先行下车。再来接住姑娘。祝英台一身缟素,缓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