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金来富看了一眼女儿元宝,”是不是挺奇怪,你爸我,还是个热心人?又是给施红彬老爷子请护工,又是送鸡汤鱼汤,还帮忙请公证处的人来立遗嘱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元宝点了点头,“爸,你就不是热心肠的人,你是不是图老爷子的拆迁房和拆迁款?”
别怪元宝这样想他爸,确实有这个嫌疑啊,虽然他们家平时就跟施红彬老爷子挺好,逢年过节还去看看他,送礼物过去,但是这次施红彬老爷子病了,他爸做的都快赶上别人家儿子做的了。
闻言,金来富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金来富叹口气道,“我不为别的,就为小时候那几顿吃到饱的饭!”
“我这辈子第一顿饱饭就是在施红彬老爷子家吃的,那次我翻垃圾场,没找到煤核,哭丧着脸,走进胡同口,就看着施春花端着满满一碗高粱饭站在门口吃,我就给抢走吃了!她个子小,打不过我!”
“后来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施老爷子看我手都起冻疮了,脚上也是漏脚指头的单鞋,大冬天也也没个厚棉袄,就把我领回家了,给我盛了满满一碗的高粱米饭,我吃到撑!我第一次知道吃饱的滋味,是那么美妙!”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把他旧的军大衣送我了,虽然他说是旧的不要了,可是我知道,那个年月,就没人会嫌弃那个八成新的军大衣的,他还说以后吃不饱,来找他!”说到这,金来富眼角有点泪珠,急忙转过身去,擦干了。
元宝假装低头,装作没看见他爸哭的样子,得给老金留点面子。
“爸,我们回头买点羊头肉,给老爷子拿来吧,买烂糊的!”
“行,我和施老爷子喝两杯!”其实按说,施老爷子病着不应该吃酒吃肉,可是高大夫的意思,施老爷子没几天了,有什么要做的,可以赶紧做了,另外就是,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让他吃喝吧!
这才有了刚刚情到深处,流泪的金来富。
金来富带着元宝,赢灿如来到了停车场,准备开面包车回家。
一家人都看到了开着奔驰出停车场的施春花,甚至经过他们的时候,斜眼看了下破旧的二手面包车,露出了个不屑的眼神,好像这个面包车玷污了她的眼睛一样。
“好人没好报啊!”金来富小时候别提多嫉妒施春花了,吃得饱,穿的暖,还有学上,甚至打架了,都有人撑腰。
“爸,好人也有好报啊,你看,你不就是施老爷子的回报嘛!”金元宝安慰老父亲这颗受伤的心。
“也是!走吧,回家!”金来富开车带妻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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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委会和煤矿工会的人好请,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好人居多,更加淳朴,而且施老爷子也没几天了,好歹人家在煤矿工作了一辈子,临走帮个忙做个见证,理所应当。
公证处的人倒不是不好请,可是流程比较麻烦,而且前面有人排队,还是金来富使了钱给人家,人家才让插队的。
于是不到一天的时间,金来富就给都办好了,11月17号的下午二点,两个居委会的人一个主任一个小年轻,两个煤矿工会的会长和副会长,还有公正处的两个办事员都齐聚一堂在星海市人民医院的血管科421病房。
“施老爷子,人都到了,你们说,我去外头等着!”金来富倒是不好奇,就是有点伤感吧,国人不像外国人,不兴留遗嘱,一般留了,就代表人快走了,他还没有一下子接受施姥爷子要走的事情。
施老爷子看着走了的金来富,又抬眼看了眼工会老大姐朱辰红。
“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我这没几天好活了,我想交代些事情!”施老爷子语气透着一股轻松,并没有那么沉重,在他看来死亡并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他比当初死在战场上的人,多活了好二三十年,够本了。
“老施,你别乱说,好好养伤!”朱辰红当然知道施红彬的身子情况,她来的时候,特意问过医生,可是这话不能这样跟老施说。
“辰红,我自己清楚,我没多少日子了!我这辈子,当过兵,扛过枪,杀过鬼子,能够安然活到七十三,已经够本了!不枉这一生!就是最后收养了个白眼狼女儿,我不能临走,还让她给我抹黑!给政府找麻烦!”施红彬知道家里的那几枚军功章,施春花早都惦记好久了,听说是什么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