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贼作父?呼寇为君?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崔缨,你简直是现代人的耻辱!!”
我没想到,我的真实身份竟让杨夙如此暴怒,又羞又愧,却不肯低头,回想今日种种,胸臆难平,只盈满泪水质问他:
“你一直在利用我,是不是?”
我的声音抖得连我自己也觉得陌生了,可杨夙笑得凄凉,他踱步行至塌边,眼底尽是失望。
“你不也骗我了么?”
“……”
“说什么在曹操帐下当谋士,原是认贼作父。好个满嘴谎言的崔缨,怕是连日后事发,怎么跟曹贼解释你我之间的关系也想好了吧?”
“不许你这样说曹植的父亲!”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托着被他拽疼的胳膊,怒吼道,“这天下,哪家军阀是干净的是圣人?曹孙刘三家,日后不都是汉家的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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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想来你并不曾见识过曹贼的手段。我道你学识浅薄,如何靠着一个榆木脑袋混得官职,原是攀附亲戚去了呢!”
杨夙一扬袖,将案几上的杯具都扫落在地,酒盏灯盏通通碎了一地。
他凑前逼近,继续讥讽道:
“这些年,你在曹府锦衣玉食,过得舒坦极了吧?也没少给曹操磕头谢恩吧?崔缨啊崔缨,汝好不知羞!先辈花了一百多年时间让国人腰干挺直,你却用几年时间放大了奴性,使自个儿的膝盖软了下去!”
“我没有!我是不得已,你听我解释!”
我委屈极了,只能将过去十多年的经历断断续续交代出来,可眼前人听了并没有丝毫怜悯。
“先前还说生在了一个寻常的崔姓人家,我说呢,原是河北大族清河崔氏。那么,你就是历史上那个被牺牲的可怜虫崔氏女了?”
“你如何知晓此事的?”
“他老曹家那些破事,还是什么秘密么?难怪你如此喜欢曹植,我可真佩服你的如意算盘呢。如何?崔夫人?好玩么?做那曹贼的儿媳,被将来夫君的亲爹杀死,刺不刺激?”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头痛欲裂,崩溃至极,我掩面哭泣,伏地不起。
自以为最好的朋友最懂自己苦衷的人,竟当面如此指责我的选择,我知道,我知道,不论我现在说什么,杨夙都听不进去,都不会再信的了。
屋外闷雷四起,令我缓过神,默然收起长泪,双掌紧紧撑住地面。
“我一定……会改变命运的,我才不会落得像你这样的结局。”
“你还要自以为是,执迷不悟么?”
“你的道理真真冠冕堂皇,未经他人苦,焉敢劝人善?曹操是你的仇人,却是我的恩人。至于叩拜礼,我也劝你醒醒吧,杨叔夜,这是三世纪不是二十一世纪了,我如何适应这个时代,还用不着你指教!”
杨夙长叹一息,怒气忽然消减不少,他蹲下身,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
“离开这儿,不要留在他们曹家。跟我走,至少能保你一条性命。”
我直起身,后退数步,带着被羞辱的恨意,冷笑道: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你杨夙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我就不是?你能拼搏半生博得曾经的荣耀,我就不能吗?”
“呵呵,哪里有什么荣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