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相抬起眼皮,“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裴庶常于钱粮刑名之上融会贯通,既为钦使便是代天子行事,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喜事,这样的话,臣对维庸也说过。”
不知是被哪句话触动了心肠,泰宁帝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瞬,继而归于平静。
“维庸身先士卒,是天下士子的榜样,待这回灾情平复,朕另有嘉奖。”泰宁帝说着将折子递给齐大伴,“既然裴庶常极通钱粮刑名,便替朕去一趟扬州如何?”
朱相心底冷笑,脸上却挂出惭愧的笑容:
“说来有愧,维庸不肯去扬州,唯恐天下人议论朝廷用人唯私,再者扬州富庶非常,便是逢灾也能顺利度过,可某些地方不行,例如葛州......”
说到葛州,朱相不露痕迹地扫了泰宁帝一眼,见他只垂着眼眸不见神色,便继续道:
“葛州偏远,若无钦使亲临,只怕赈灾物资难以送到呢,还望陛下怜惜葛州百姓。”
“朱卿的意思是非裴庶常不可了?”
“是。”朱相面不改色,“裴庶常祖籍信州,距离葛州也不算远,臣此举也是为了裴庶常着想,望陛下三思。”
泰宁帝面色沉沉,朱相亦不肯退让,眼见着陷入了僵局,夹在中间的吴守忠适时开了口:
“陛下与朱相有所不知,据臣的了解,裴庶常祖籍并非信州,而是湖州。”
此话一出,朱相立刻转眸望向吴守忠,吴守忠却拱手继续道:
“裴庶常有个堂妹名李佩,臣的小女儿曾在湖州清修过三年,时常与她讨论佛法,关系十分要好,故而臣才知晓一二。”
“湖州......”泰宁帝心中微动,脸上的怀念一闪而逝,“如此一来,去葛州的确不妥,还是扬州更妥当些。”
朱相脸色微敛,“似裴庶常这样的人才,当充国之大用,还是去葛州一展宏图得宜。”
见君臣又陷入争执,吴守忠再一次充当了和事佬:
“除去葛州外,蜀地的灾情也尤为严重......”
蜀地?
夹在扬州与葛州之间,距离京城更有十万八千里。
蜀道之难......好啊,真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