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考场内不许交头接耳,违者赶出考场。”站在隔间尽头的一名官兵厉声道,威严十足的喝止声震得隔间内的众考生心都剧烈跳动了一下,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环境,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平素不满的挑了挑眉,坐回到砖台子上,小声嘟囔着:“考个试嘛,怎么跟坐监狱一样?考完了也不让人说话,憋屈!”
夜半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隔间根本就没有门,寒凉的夜风夹带着湿漉漉的潮气朝着隔间内的考生席卷而来,一层薄被压根就不能御寒,考生卷着薄被在雨夜中瑟瑟打着寒颤。
平素打起一个响亮的喷嚏,裹着薄被冷得压根就睡不着,羡慕的看着月沁被子上还盖着一个厚实保暖的皮毛披风睡得正香。
第二天起床,月沁惊讶的看到地面变成一片汪洋的浅水潭,周围的考生都衣服盖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抓紧时间在睡,没有一个起来的。
没多久响锣的声音就把大家惊醒了,月沁用布袋子将桌面上的潮气擦干净,撑头坐在桌旁等待。
平素磨磨蹭蹭的爬起来,牢骚满腹的抱怨起来,“昨晚可真遭罪,冻得睡不着,断断续续睡了好几觉,直到天亮雨停了才刚刚睡着,刚闭上眼没多会就把我叫醒了,我快被折磨得没人样了。”
第二天考得是策论。
月沁昨晚睡得很好,精神饱满的,很快答完就将试卷交了上去。
平素却在愁眉苦脸的,试卷展开后就被桌子上的潮气沾湿了,着急下笔墨又晕开,她急得直冒汗,拿起试卷反复在空中用嘴吹气,试卷刚干,月沁那边就交卷了,真是令人挫败!
晚上再也没有下雨,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成堆的青蛙,叫声近得就好像贴在耳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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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刚躺下就听见呱呱的叫声,翻来覆去睡不着,郁闷的心都在滴血~再看看月沁在一片蛙海中浑然无知的睡着,尤为佩服她!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日,众人熬得个个面容枯槁,坐在座位上直打哈欠。
月沁依旧是一个时辰左右就交了卷子。
直到响螺声再次响起,众人如释重负的纷纷收拾行囊走出考场。
平素抓着一个小布包追上月沁,想邀她隔日去酒楼放松,这时一声清脆的喊声从后传来。
“等~等等!”
看到追来的人正是初入考场见到的清贫女子,她依旧是穿着她那套脏兮兮破旧的衣服,手里捧着月沁送给她的衣服。
齐正感激的看着月沁,严肃的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多谢你这次的相助,衣服原物奉还。”
月沁看了眼她身上污秽不堪的破衣服,犹豫了下,诚恳的建议道:“不必了,看你身上的衣服也烂了洞,不如就穿这套衣服吧。”
“齐正我虽贫贱,但在人情上借人财物还是要还的。”齐正的小脸一板,将衣物塞到月沁手中,清风傲骨的快步走远了。
月沁抱着归还的衣物,酸腐的臭味淡淡的从衣物上飘出,萦绕不散~
考场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名穿着浅白色衣衫的男子立于车前,清风渺渺翩然若仙,清雅脱俗的面容中透出淡淡的疏离感,经过马车前的女子不自觉都会痴痴看上两眼再离开。
月沁大老远就看到了尉尘,兴奋的快走几步上前,眉眼含笑道:“你等我许久了吧?”
尉尘皱皱眉,想说什么,但看到她身边直勾勾盯着他的女子,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
月沁迫不及待上了马车,向身边的平素道别,“平素,我该回家了,在此别过吧。”
平素怔怔站在马车旁,怅然看着绝色佳人挽着月沁进入了车厢,响起的马蹄声破碎了她的痴梦,苦笑两声朝不远处接自己的马车走去。
尉尘上下打量着月沁,见她圆圆的小脸下巴越发凸显,心痛道:“你这两日清瘦不少,吃了不少苦吧。”
月沁笑眼明亮动人,“也没吃多少苦,就是见不到你,有些难熬。”
从月沁上马车起,他就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眸色不禁变冷,嫌弃道:“一会儿我命家人给你烧些洗澡水,你再换套干净衣服。”
“嘻嘻,不过才三日,我有那么臭吗?”月沁嬉皮笑脸的凑过去,故意把头在他衣领处蹭了一蹭,惹得他的脸色愈发难看,眼中带着能生吞活剥她的寒意来,但是忍着嫌恶也没把她推走。
他的脸被月沁蓬松翘起的发丝蹭得发痒,现在感觉自己身上也被染脏了,似乎同样在散发着酸臭味,他难以忍受的出言威胁道:“你若是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出车外。”
见尉尘又在厉声威胁她,月沁小脸耷拉下来,撅起嘴来,“用的着这么绝情嘛,我坐正不就好了。”
车厢中安静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月沁突然问:“听说娘亲将城中几家铺子的账目也交给你管了,不知你可管得来?我觉得你也不要太操劳了,不如我去求娘别给你分派这么多任务了……”
“尉尘份内当承担之事,哪有什么推脱之辞。”尉尘淡淡的抿了下唇,面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月沁突然泄气似的呼哧着喘气,再次趴到他腿上,闭上眼睛,说着丧气的话,让人搞不清她的情绪变化,“我不求别的,等你羽翼丰满的时候,可别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到外面弃之不顾就好了。”
月沁觉得尉尘的心意难以猜透,而自己的危机感不知为何愈发紧迫,也许她说的真的是不久将来后她的下场?
“你可不是能随意弃置的东西。”尉尘淡笑着说,幽黑的双目深沉的盯视着月沁,其内看似广袤的天地里此刻只容纳有她一人。
月沁感动的立即坐起来,但听到后半句他似戏弄的语句,再次把鼓起的气卸光了。
尉尘继续补上了后半句:“我若真是可以随意弃你于不顾,也不会再有无端的烦恼了。”
额,这算是好话还是坏话呢?细细品话中的意思,好像在说她不可或缺?
“你在说我重要对不对?”月沁的眼睛亮晶晶的仰望着他,笑容再次灿烂起来。
尉尘微勾起唇,不置可否的淡淡道:“你觉得呢?”
月沁的心被他说的话勾得难以平静,“啊?你别让我猜啊,我要听你说……”
一路上吵吵闹闹的,直到了花府门前时,才听他说出自己想要的话,但却是半开玩笑的话语。
月沁自然是不太高兴的,重要就是重要嘛,为什么要用调笑的语气说,还有他这像糊弄小孩子的敷衍态度也不太对啊,她要的情真意切和感人至深呢,唔~怎么都跟她想象中的情景一点都不一样?
月沁再次追上尉尘走远的身影,哼,她知道了~肯定是革命之路尚未成功,所以才有这种似牛非马啼笑皆非的效果!